每年临近春节,家里总要打糍粑。打糍粑是我们老家黄冈过年的一个习俗,虽然我们举家从老家迁出来了许多年,但一些传统的习俗仍保留着。昨天晚上母亲便通知我,让我今天一早去竹林新村帮忙打糍粑。
竹林新村是原来老厂区的家属宿舍区,由于老厂改制,这里的住户大多早已搬进了城里,只有熊婆婆和他的小儿子以及一家外来户住在这里。熊婆婆家里有一个打糍粑的石臼,蒸笼笼屉齐全,我们两家人决定今年一起打糍粑。
上午9:00,父亲将淘洗干净已经浸胀的糯米用一只大筲箕装了,母亲提上一捆干柴,我和弟弟拎上两只预备盛糍粑的箥箕,几个人便向熊婆婆家走去。我们到了熊婆婆家,她家蒸笼里的糯米已经蒸熟了,进门便闻到一股糯米的清香。堂屋中央放着那只石臼,一旁的一只水桶里浸着四根粑棍。为了打糍粑,那时候熊婆婆的大儿子也早早地从城里赶来了。
打糍粑的过程其实很简单 ,将适量的蒸熟的糯米倒进石臼里,然后几个人拿起木质的粑棍将石臼里的糯米捣碎。这是一个体力活,四个人拿着粑棍掌握着节奏,一上一下地戳下去,石臼中的糯米很快被捣成了糊状,粘性十足。待到所有的糯米都捣成了泥状,几根粑棍扎着石臼的底边一起提起,那一团雪白的糯米便被齐刷刷地提起,剥离了石臼,放到一只事先准备好的撒上了石膏粉的簸箕里。
母亲用一块抹布将几根粑棍上粘连的糯米依次抹掉,然后将那团糍粑揉按成椭圆形的形状,一大块糍粑便算打好了。一般说来,一蒸笼糯米可以打五六块这样的大糍粑。这样的一整块大糍粑放上两天,粑身会变硬,用刀把它切成如雪糕般大小的小块,浸在水里,可以一直吃到第二年的秋天。
在我们老家,据说像这样人工打糍粑的现象也越来越少了,因为机器可以代劳,但我总觉得机器打出的糍粑总是少了些味道。小时候我们对于糍粑情有独钟。糍粑可以煎着吃,也可以煮着吃,还可以烤着吃。每次放学回来,我们会从浸粑的水缸里捞起一两块糍粑,把水抹干,放在火钳上,伸进满是麸炭的灶膛里烘烤。不一会儿 ,方方正正的糍粑便变得圆滚滚地鼓了起来。咬一口冒着热气的糍粑,甜糯的香味沁人心脾,齿颊留香,让人吃了还想吃。
从前过年在新村打糍粑是热闹的,倒不像现在这么冷清。那时候许多人家都会打糍粑,人头攒动,好不热闹。可惜那样的场景永远一去不复返了,因为没人居住,许多房子都垮掉了,到处是断壁残垣,杂草丛生,有的房子内甚至长起了大树。
时光匆匆,物是人非,我不由想起了那些远逝的人们。喜欢下象棋的老吴,摆一个白鹤晾翅动作神气活现的老赵,大腹便便爱好钓鱼的李主任,还有那个弯腰驼背始终橐橐行走的王爹,他们的音容笑貌在我眼前不断浮现,让人不得不感叹时光如流,人生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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