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黄沙太阳在头顶你走到哪儿它就跟到哪儿,热的都流不出汗。但在失去太阳的夜里,月光洒在沙丘,每一个沙丘好似一座坟,它们高高低低被他踏在脚下,他必须往前走——到达终点。
身上全是沙粒,脚下是一双还算完整的鞋子。这是他赢来的。不合脚没关系,反正他的那双烂的穿不了了,比起光着脚走在沙漠里,合不合脚早就不重要了。他每走一段路倒出一些不知什么时候转进他鞋里的沙。
在沙漠里你要特别特别小心风,它会假意为你带来凉意,它走后给你留下能埋了你大半个身子的沙子。
你,还要小心,小心它低沉性感为诱惑你的欲望所说的每一个字。
它会告诉你,在风的尽头有一家奇异酒吧,在那里没有风的搅扰也没有太阳的火辣更没有月的冰凉,无论你做短寐或是永久停留,他依旧热情欢迎等待着你……它知道你的所有;苦难或是欢愉……你所有的欲望它都可以满足……
不要把它当成海市蜃楼,它只是需要一张票就能进,但是……
沙漠旅人干裂僵硬的手伸向里衣口袋里,摸摸索许久,来感觉票是否还在,他有时在想也许丢了对他更好,有时又安心自己有了一张保命符。他很清楚前方永远没有尽头只有黄沙、满天黄沙,前方是一个个如坟包的丘陵,吞噬过前人也许也会吞噬他。
他从一条僵硬着张着嘴的蜥蜴身边路过,在一阵风后它消失了,也许逃了也许被埋了。他抿嘴喉头无意识吞咽着,吃力提腿从一个坑里出来踏出另一个深坑。有沙粒不断从他身上跌落,又有风不断扬起细沙迎向他。前方是永不变化的丘陵,他不敢回头,他害怕自己那么用力那么疼苦走出的路,再次回头已无迹。
他觉得他走了很久很久,在一次跌倒后他知道他需要水!
他想过死,可是他没有勇气,他仅仅是想活着。
“嘭”风卷着一个狼狈的人出现在奇异酒吧,随着门打开的瞬间,各种喧嚣戛然而止。各色带着不同情绪的眼睛在黑暗里直勾勾盯着这个唐突的旅人。
旅人轻声咳嗽也不看周围径直走向吧台,每走一步落满一个脚印的沙,黑暗里的人又开始窃窃私语,但更多的人都是用眼去猜测今晚的故事会不会精彩。
在他到达吧台时一位女招待姿步态轻佻立在他面前,她只悄无声息向扫了黑暗里一眼,顿时一片安静。旅人好似没什么也没察觉站在这条整个酒吧唯一一条由门到吧台的‘光明’路上。她微笑看他,她的眼里有花。
旅人麻木的站在吧台前恍惚,轻咳几声低声嘶哑的问:“几点了?”
女招待微笑,细长的眉眼不动声色打量旅人几眼,侧身看着门上的钟,轻快地回答:“刚到十二点呢,先生。您来的真及时。”
旅人在吧台前坐了会儿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慌忙从里衣摸出票,松了一口气递给旁边的女招待。
门票的正反面都是一个酒吧在黄沙里,不同的是正面酒吧的门是开着横在门中央的地方是用烫着金边红笔写着第三场。背面是半开半合的门门上是黑色勾勒的奇特图案。没有编码没有防伪标志简简单单一张门票。
女招待接过票,轻快地说:“先生是常客呢。”说完吧台后面的服务员消无声息的出现拿出一瓶装满水的玻璃杯。
旅人几乎在水出现的瞬间一把将水夺过,毫不犹豫的将水灌进嘴里,但是这嘴没能全部兜住水还是撒了不少水在身上。
女招待傲慢地看着狼狈的旅人,将票折好放在口袋里,端详着精心修剪又涂了指甲油的手,白皙娇嫩。
待旅人重新看向她时,她收起刚刚孤独自赏的又恢复完美的微笑:“先生,请问你还需要什么吗?”她知道这水对于长时在外的旅人仅仅是必需品之一,她和他们都在等待……这就是圈套的开始,哄着猎物自投罗网。
旅人带着恍惚麻木的眼直勾勾从那张诱人的脸停留很久再一寸一寸往下移……
一个水嗝从他嘴里冒出,现在沉甸甸的胃换回他的理智。他知道上一张票已经用完他需要得到下一张……
门“砰”的一声关上,黑暗迅速吞噬了光,在这酒吧里唯一的光只有他和他现在所站的位置,女招待从黑暗推出椅子斜坐下,她还在笑着,只是看起来有些说不上的怪。黑暗里的人头攒动每一个人都伸长脖子想从他粗糙的大胡子上看出什么。
“先生也不是第一次来,规则应该不用再多说了吧。”女招待笑着问。
旅人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在这里他好像更有活力了。
旅人回答:“两个都选。”黑暗里一阵欢呼。但是依旧有人在旁冷眼相待。
女招待做了个请的手势后退回黑暗里,旅人坐在椅子上直勾勾盯着他在黑暗里的门。
他开始讲述这个让他赢了两场的怎么讲都还是干巴巴没意思的故事;一个在沙漠里走走停停不知前方是生是死的旅人,他听众风的情话来到奇异酒吧,在那里他的所有愿望都能满足。在浑浑噩噩的黑暗里他次次看着黑暗里的门开起又关上。他听着各种带着风沙的故事,那些故事里有温暖的月也有冰冷的月,有呼啸的风沙和垂死挣扎的老旅人……在一次偶然机会他有了第一场票……
这个故事不像故事,至少不符合黑暗里躁动的人心中要的故事,它短暂的像个开头,可谁又想这也是结尾呢。
“然后呢?”他曾经问。
“你看天上的星,它只敢俯视我们,当它落下时它就什么也不是了。”曾经的老旅人回答。
“什么意思?”他问。
“它看着你渴望成为你……咳咳咳……”老旅人吐字越来越不清楚。
“先生,您的鞋似乎不合脚,我们这儿有新的——”女招待这时已经没有笑容了。
“没关系。”旅人回答。
“这是谁送你的?一个女人?”女招待回答。
旅人看了看女招待一眼,有些想笑:“嗯。”
“她是送?你与她……”女招待欲言又止。
旅人看着她越发感到好笑:“我赢来的……她每次都从风里出现,我再见她最后一面时,她给我的……我便知道她不会再出现了。”
“她从风里出现?她又回到风里?”女招待问。
“年幼常问情几许,越老越爱自由身。”旅人回答。
“其实你可以留在……”女招待有些急切的问。
旅人打断她的话:“你见过风吗?外面的风,伸手就能触到,你感受过吗?”
最后他拿走了黑暗中的食物,也许是怜悯他也许是怀恋。他同时带走的还有一张门票。他知道那个故事是唯一通行证……
“拿着……记着我讲给你的故事。我不想回去了我应该埋进黄沙里,而不是一间房子里,好了,孩子我要把我的经历告诉你……”当时他跟在老旅人身后很久,他踏过他的脚印躲在他的影子下生活,直到他对他讲出自己的故事……
他说,那个故事里的人从黑暗里走出,走进他们日日夜夜害怕又好奇的风里,在他日夜渴望的风里消失。
风千般变化的低语还在他的耳边环绕,它在引诱你……但是它不会告诉你进去后你还能否走的出来……
渴望:走,走到黄沙的尽头活着他生命的尽头。
阻碍:死亡,温柔乡。
行动:他靠着坚强的心拒绝了温柔乡,不拘泥于情爱中。靠故事得到食物。
结局:回到沙漠,可能他会死。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