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神殿之上,一个白袍男子正在踱步,他身姿潇洒,卓尔不凡,和这浮雕玉砌的石墙相得益彰,令人不敢直视。一头如墨的长发披在身后,又如玄天飞瀑,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他头戴玉冠,虽然周身不饰华服,却依旧可以感受到他的威仪之气。
卫犀领着众人一路走来,朝那男子行礼道:“山君,我把人带回来了。”那男子闻言转身,从神殿之上缓缓下来,众人这才看清他的相貌,他面如冠玉,长眉入鬓,眼角眉梢又自带一股温柔,令人觉得既矛盾又和谐。他的目光一路淡淡扫过众人,虽然带着笑意,却令人不敢直视。
他走到韩琦身旁,认真审视了他一番,点点头道:“青渊韩琦,名为当代掌门凌霄子的第一弟子,实则是玉虚子从岐山捡回,得两代掌门爱护,果然品貌不凡。”韩琦拱手道:“山君谬赞。”言毕又走到素七身旁,素七见他目光灼灼,仿佛能看穿人心一般,不由得目光躲闪,本能的躲到孔子瑾身后道:“我并非青渊弟子,此次陪同他们前来,山君莫要看我!”
他亦并不见怪,只淡淡一笑:“姑娘远道而来,有心了。”孔子瑾见她尴尬,又解围道:“山君妙法通天,早知我们身份,想必也只我们为何而来,恳请明示一二。”
他听孔子瑾此言不卑不亢,心下对他颇有好感,又见孔子瑾少年侠义,不禁心中念咒,一探他的来历,这一试探,却发现孔子瑾身世空空,来历空空,前路空空,居然并无一字,不禁心中惊讶,脸上也流露出一阵疑惑的神色。他又走到孔子瑾身侧,猛地出手试探于他,孔子瑾冷不防察觉一阵掌风袭来,瞬间拔剑而出,将素七护在身后:“山君这是为何?”
山君见他反应迅速灵敏,又细细打量了一番素七,这才发现这个小姑娘并不一般,一时便了然于心,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人各有命,不可强求,哈哈哈哈。”言毕又瞬间恢复了之前的威仪,一摆手对卫犀道:“请四位贵客入座吧。”
“三个月前,九千坊来到章峨山相救于我,说要求一身灵力,去杀一个人。那个人便是天下第一剑庄的顾延舟。”山君坐在神殿之上,一眼一句掷地有声。“如此,山君便应了它所求吗?”韩琦想到顾延舟受伤的情景,心中不免泛起涟漪。
山君见他打断自己说话,心中大有不悦之色,但又想他们一介凡人,又淡然道:“九千坊和顾延舟之间的恩怨,与我章峨有什么干系?”韩琦见状知道自己失礼,又起身行礼道:“山君恕罪,我失礼了。”
“我没有答应它的请求,但是……另一个人于它做了一个交易。”山君朝韩琦道:“章峨山与其说是一座神山,却也是一座天然的囚笼。在我山上的子民看来,这是不可多得的神仙福地,但它也深深禁锢着两个人,我和毕方。”
“毕方与它做了交易,给它神力助它杀人,它则帮助毕方逃离章峨山以作回报?”孔子瑾不禁冷汗直流,章峨山的实际情况和他们所了解到的完全不同,恐怕一切的判断都要推翻了:“毕方和您?究竟是什么关系?”
山君叹了一口气道:“和你们所听到的传言一样,也比一样。千年之前,章峨山上的确寸草不生,只有两个人囿于于此,一个是我,一个是毕方。毕方因为受到天神的处罚在这里受千年孤寂之苦,而我,就是天盛派来看守她的那个人。我妖力强大,全在于这座山赋予我无限的生命,一旦离开,就会灵力渐失,衰竭而死,故而千秋万载,章峨山君只是我,狰。”
“故事里下山和人间女子相爱的人,不是您吗?”
山君刚刚所讲的这个故事太过复杂,对于靳岚衣而言简直是颠覆想象了。
“那个人是毕方。盘古开天身殒之后,双眼化作的太阳与太阴又分别与阴阳两气相结合,生太阳烛照与太阴幽荧。后来烛照与幽荧化生四象,而四象诞生又出世间所有神兽。”山君的眼前,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瑰丽奇诡的年代,看到曾经一起战斗的那些故事。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靳岚衣忍不住催促道。“毕方倾心于烛照,幽居章峨之时,她借一面神镜看到人间有一位男子,音容笑貌和烛照无异,那男子叫做冥衍,于是毕方逃下山去,后来的故事也和你们听到的一样了。冥衍身死,毕方回到章峨,誓约再不反叛,天神宽恕,赐章峨山川草木,我们劳心戮力,方才有了现在的章峨山。”
“那毕方为什么要编造人间流传的那些故事呢?”“我不知道。”山君打开了案前的一幅古画,画上的女子明艳端庄,颜色甚是秀丽,她身着青色纱衣,头戴一只步摇,身上环佩琳琅,虽然是画,但是她一双眼眸似笑非笑,颇有夺人心魄之感。“她受制于结界,无法脱身,定是借助九千坊逃离成功,我本不确幸她会去哪里,但一个月前湘楚天降流火,青铜木不翼而飞,定是她的手笔。”
“她要青铜木有何用?”这故事匪夷所思,连素七也看不明白了。“青铜木有长生的功效,如果我没有猜错,她是要去救回冥衍。”山君低下了头,眼中尽是落寞之色。
山君和毕方相依千年,却仍然不及那个人给她的一载岁月。如此一来,孔子瑾倒有点同情这个山君了:“山君要我们做什么呢?”
“我想赠予你们一件法器,去寻回毕方,阻止她一错再错。”山君合上了画册,将它递与孔子瑾:“不知少侠,可堪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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