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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逢在后知青年代

相逢在后知青年代

作者: 荀皓 | 来源:发表于2021-09-06 11:37 被阅读0次

    文/北方

    人生如白驹过隙,整整47个年过去,说来已近半个世纪,适逢天坛知青聚会,前些日子的网络相遇,今天终于面对面站在一起。

    蔚蓝如洗的天空,几朵白云缓缓移动,祈年殿的殿顶尖头,冒出红墙,苍松翠柏鲜花争艳,环绕着公园,不远处知青们的聊天叙旧的动人场景……,这一切,虽进入眼帘,却又似乎不在他们的视野里。

    长时间两眼默默相望,看面容,追忆着从前的模样,当年,一个是既文静又不失活泼,端庄漂亮的青春女孩儿;另一个是见了异性略显腼腆,不知如何表达的笨小伙。

    短暂的无言,不知谁先主动,伸出手来,随即上前,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嘴唇上下嚅动,轻轻地唤着各自曾经熟悉的名字:“思思,远方”,仍是无过多言语,待抬头相望时,只见两人眼圈已见湿润。

    两人当年的相识,纯属机遇的巧合,命运的安排。

    1972年,远方从陕北插队的山村,来到西安一所大学读书。同班有个卫同学,年龄30有余,当过军事院校警通连的排长,后转业临潼华清池工作,任接待科长。上学不久,班里同学很快相熟,卫同学年龄班里属老大,自然当了班长,他对班里工作热心负责,尤其对远方几个初68届小弟妹关爱有加,问寒问暖。

    放寒假了,多数同学家在本省,都纷纷与亲人团聚去了,只有远方几人没有回家,困守在空荡荡的宿舍,由原来的,宿舍、教室、图书馆,饭堂、球场,五点一线,只剩下睡觉、看书和吃饭。

    恰巧,卫同学从家里回学校宿舍取东西,看远方他们在校没什么事可做,便说:“闲了和我到临潼华清池浪(玩)走”,远方一听这是个好机会,遂答道:“好呀!明天我们就去”。

    西安城距临潼约50华里,那时交通没有现在方便,需要从西安城外西南角的校园,坐公共车到玉祥门乘长途车,或者到东郊韩森寨一带搭路过车到临潼。实际上,当时不少年轻人也选择骑自行车,一路半坡博物馆,华清池东去,沿途霸柳风景自然也美不胜收。

    远方和两个同学起来后,奔向长途车站,到了临潼,太阳已日高丈五,那时没手表,时间却掐算的准,八九不离十,刚好10点钟。

    走到华清池大门,卫同学已在门口等候,先到他办公室喝水小坐,稍息片刻,便带着远方等人在园内四处参观。

    华清宫是唐代封建帝王游幸的别宫。背山面渭,倚山势而筑,规模宏大,建筑壮丽,楼台馆殿,遍布骊山上下。唐诗人白居易《骊宫高》诗曰:“高高骊山上有宫,朱楼紫殿三四重”。实际华清宫上至西周时期就是国君游幸之地,之后历朝历代,绵延不绝。直到清代康熙42年西巡时也还重修过华清池(原华清宫),并曾“驻跸温泉”。这以后到了民国时期,也有过几次整修,但景象早已与盛唐时期相去甚远。

    远方等人边看边聊边走,沿着台阶去往五间厅,这是当年老蒋曾经住过的地方。这时园内人慢慢多了起来,当时旅游还不时兴,外地游客甚少,有也是慕名路过,来的大多是省内周边附近的人,有夫妻二人带着孩子的,有如远方等一样西安城里的年轻人,还有不少附近工厂的青年职工,三五结伴的经常到这里来玩儿,把这儿当成了后花园。

    当然玩儿是一方面,主要是华清池有远近闻名,矿物质丰富的温泉,更多的人是慕名泡汤而来。当时票价也便宜,单位和家里大多没有正规的洗澡设施,这里就成了现成大澡堂。

    远方几个人进了五间厅的院子,院子不大,只见有几个年轻女孩儿正在当年东北军捉蒋时,开枪留下的窗户玻璃弹孔处,小声议论着,听着口音不像西安人,有操着江浙味的,还有满口儿话音的,似乎对这段历史不是特别熟悉,这让远方不由得凑走上前去:“这是西安事变捉蒋的见证,当年张学良卫队营营长孙铭九,带着部队首先攻入这个地方,老蒋闻见枪声和混乱声,连假牙套都没来得及戴上,就仓惶跑往后山,只留下了这个玻璃窗弹孔,……”。

    那几个年轻女孩静静的听着,不时相视一笑,频频的点头。其中一个说普通话带儿话音儿的女孩,对着远方说:“我们厂就在旁边儿,经常到这儿泡温泉,捎带着爬山,这儿没讲解员,说明牌也特简单,你讲的真清楚”。

    远方说:“我是曾经插队延安的北京知青,现在西安上学,学的就是这个,对这儿发生的双十二事变还是了解的”。远方看似无心,实际也有意,将自己的身份不等人家问,提前暴露出来,明显是向年轻女孩儿套近乎,远方心里不知怎么就已判定,这个说话的女孩也是来自北京的,说不准还是来自陕北的北京知青。

    果不其然,远方话音未落,那个说话的女孩,白白的脸蛋面带微红的说:“噢!你也是北京知青,我也是,72年分到附近XXX厂”。远方听后,觉得真巧果然让我猜中。

    短暂的几句交流,拉进了彼此之间的距离,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在各自的心里不尽油然而升。

    远方随后走到卫同学等人跟前小声说,你们先到別处转转,别等我,我陪着她们再待一会儿,卫同学等人听了遂转过身,带着不经意的坏笑离开了。

    远方再次来到几个女孩儿旁边,面情略显自然,心里却忐忑不安,期待着对方的应允,说:“咱们一块儿到其他地方转转吧”。那个刚才搭讪的女孩说:“好呀!你正好给我们讲解讲解”。对方的回答正中远方下怀,远方巴不得想和她们在一起多待会儿呢,尤其是想和这个身高比自己略低,苗条身材,皮肤白皙,一头秀美短发,脸庞椭圆,眉目传情,笑的动人,爱说话的,同乡女孩儿,多拉近些距离。

    几个人边走边聊,哪个中学,哪届毕业,家住北京哪儿,在延安哪个县插队,村里干活儿苦不苦,累不累?一问一答,不一会儿,互相的情况,基本都了解个大概。经历相同,话语拉近,双方都有了亲切感,之前的羞涩,不知不觉早已飘到九宵云外。

    到了当年老蒋藏身的石头缝隙处,远方又开始了连说带比划的现场讲解:老蒋如何穿着睡衣,慌不择路,奔向后山,前有漆黑一片的骊山,后闻枪声大作,士兵追赶,别无去处,只能就近钻到路边石头缝,妄图躲避一时,谁知还是让士兵从里面给搜索出来,搀架出了石头缝。

    简明扼要的讲解,不时引起女孩们的会意微笑,不知是远方的讲解动人,还是讥笑老蒋被抓的狼狈。远方受到感染,也跟着笑岀声,为压抑兴奋之情,不由地掏出一支香烟点上。

    这时,几个女孩儿好奇的爬上石头缝,远方见状,嘴上说注意点儿,胳膊早已伸了出去,保护着她们,当扶着那个北京女孩儿时,远方的手伸了过来,女孩儿也不由自主的将手伸了过去,两个人的“第一次握手”之旅,由此开启。

    远方此时越加兴奋,站在《捉蒋亭》前,不失时机,又继续卖弄他的那点学问,“捉蒋亭原名叫正气亭,1946年,胡宗南发起,由国民党黄埔军校七分校士官捐款而兴建,解放以后,亭子保留原貌,人民政府把他改名为捉蒋亭,用来纪念这个历史上的著名事件……”。这时,旁边的游人也围拢过来,远方心里想,这点知识真没白学,一下有了用武之地。

    几个女孩儿和远方站在亭廊边四处眺望,抬眼看,山上苍绿,烽火台矗立在山顶;山下,远处的渭河似一条白线,近处华清池大半收入眼帘。忽然那个北京女孩儿,趁人不注意,递给了远方一张折叠好的纸条,说:“回去再看,以后就叫我思思吧”!

    远方见状连忙不迭说:“我叫远方”,不知远方怎么想的,没有说出大名,估计是对思思这个小名的回应。

    远方把纸条在手里捏着,真想打开看看,犹豫再三,还是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衣服口袋。

    几个人迈着年轻人矫捷的步伐下山了,青春的快意写在脸上,尤其是思思和远方,更是难以掩盖心里的激动,可又不敢过分张扬,那种心情只有她(他)俩心知肚明。

    到了华清池门口,远方送走了思思和她的同伴,目随着她们渐渐远去的背影,迫不及待的掏出纸条,字迹隽美却显潦草,不知在什么时候匆匆写就的,对!思思中途去了一趟小卖部,结果留下了远方至今,仍然记忆深刻的“明码电报”,“很高兴认识你,望联系,XX厂叶思思”。

    远方和同学离开了临潼,路上,同学打趣的问,“和老乡谝美了吧”?远方只嚅嚅回了一句,“都是在陕北一块儿插过队的知青,随便谝了几句”。之后再不接茬儿,免得同伴抓住题目,问个底掉,回班里后肆意传播扩大范围,让人成为笑柄。

    很快假期过去了,远方又继续着校园那充满浓郁读书气氛的生活。临开学前,按地址给思思写了一封信,介绍了自己的真姓大名及学习生活情况,并附了通信地址,表示为革命,我们一定搞好各自的工作和学习,为四化贡献力量等,总之诸多既正统又漂亮的语言。

    思思工作在车间,工种是机件的组装,干的活儿看似简单,可工序复杂,操作中要专心细致,脑子不能抛锚,稍一分神,就容易出错,弄差了就要返工。

    日复一日工作在车间,思想也显得麻木,心思全在机台上。只有在下班后,洗漱完毕,躺在宿舍的床上,才翻着自己喜爱的文学杂志或小说,让疲惫的身心得以一时的释放和苏醒。

    可此时这几天的思思,却和往常不一样,眼睛虽然看着杂志,心好像飞翔的鸟儿一样,落巢在华清池和远方偶遇的情景之中。

    思思上中学时,男女生分班,没有太多条件和男生接触。不满18岁下乡来到陕北插队,虽然队里有男生,可今后出路渺茫,不少男生还和小孩儿一样,思想不成熟,怎能依靠的住。所以遇到套近乎的,追求的男生,能躲就躲,有时还不远千里跑回北京,像避难的一样。思思心里牢牢记住爸妈的叮嘱,洁身自好,先踏踏实实的在队上好好劳动再说。

    插队三年遇到招工,到了工厂。厂子是从上海迁过来的,工作生活环境都不错,从山沟来到关中平原,眼界开阔,一扫下乡时的无聊和烦闷,感觉变得挺舒心,工友们整天生活工作在一起,心情别提有多畅快。

    可就是有一点,不愿和适龄男性接触的毛病,总是一时改不了。按说在工厂选择余地大了,自己也到了年龄,偶尔春心也在萌动,也想找个意中人。谁知一落实到行动,头依然是昂的高高的,凡人不爱搭理,闹得到至今还心中空空。

    是什么原因如此这样,莫非是不想这么快交男朋友,还是没有意中人?睡在被窝里思前想后,不尽睡眼朦胧。

    可一想起那天,在华清池遇见的那个曾经知青身份的大学生,不由睡意全无,如同过电影一样,反复回忆着相识情景,是谁主动,还是被动,或是投桃报李,一拍即合,越想越兴奋,不由又拆开那看了不知多少遍的信。

    今天天收到远方的来信,看着满篇的字,说的话都挺正经,满篇不是“工作”就是“革命”,这可真让有点小资情调的思思,心里有些扫兴。

    不过话说回来,思思还是心里略带点小兴奋,毕竟收到了远方的来信,建立了联系,心想,路还得慢慢走,听已婚的老大姐们常说,男女交往不可强求,马到成功者有之,路途漫漫亦不少,这都得靠双方的共同意愿方能促成。想着,思思拿起了笔,给远方写了第一封回信。

    远方收到了回信,看到思思在信中简单介绍了自己的工作情况,提到了工作之余,喜欢阅读文学,希望远方能在学校图书馆借两本小说给她看,并提供了书名。

    借书这事儿不难,图书馆借阅图书方便,文学类书籍也很多,随即远方去了图书馆,顺利的将书借出来,给思思发了信,告诉她,已托周末探家回华清池的卫同学将书带去,并仔细咛嘱,看完书后,下周末交给卫同学即可。卫同学无意间成了鸿雁传书的使者。

    两个年轻人的联系在继续着,信件不断,传达室的信件报箱,成了两人经常光顾的地方。

    这期间思思两三次来西安城,和同伴事先约好一起回临潼的时间地点,便独自来到和远方约定的见面地方,南门外25路公交车的站牌下。远方这时已早早等候在那儿,二人并肩来到古城墙下,护城河边,选择一处僻静的地方,席地而坐。

    两人互相对望着,一时严肃,一时脸红,过后又相视抿嘴而笑。回忆起之前在华清池的偶遇,都觉得又巧又离奇,远方不由唐突冒出来一句:“真乃天作之合呀”!说的思思,顿时脸上泛起一片红晕。说归说,话语回到了正题,开始聊着各自的工作、生活和学习,还有那今后的理想,末知的走向。

    无论是在春意盎然,桃花盛开的季节,或是在金黄色的落叶铺满大地的时候,两个人忘记了时间和空间,共同的语言,相近的兴趣,将两个人的思想逐渐拉近了距离。

    太阳西斜,二人来到东大街五一饭店吃了肉包和蛋汤,顺路思思进了几家商店,买了点生活用品,这也是每次来西安的习惯。分手的时间到了,两人的手握在一起,相约回去写信联系。望着思思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大街的人流中,远方这才转身走出南门,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远方即将毕业了,当时的分配政策,基本上是哪来哪去,从部队来的回部队;从工厂来的回工厂;从农村来的,回到各个所在县,根据地方需要和本人专业再行分配。也有统一分配一说,但名额有限,大体分到省级机关和大专院校。

    远方及时在信中向思思讲了分配的情况,并说,如果能被入选统一分配,留到西安那是最好的结局。不知是宽慰思思,还是自己的一种期望,反正两种成分都存在,终极目的,是想和思思继续在一起,但愿别分离。

    思思接到信,晚上睡在床上辗转反侧。自从认识了远方,有心和他相处起(没往太深处想),就想到了远方将来的分配去向问题,但是又觉得两人的事还在进行之中,走到哪儿还不一定,毕业这事儿也还没到眼跟前,所以没有太多聊到这个话题。

    事到临头了,现在不想也不行,但想的太多也解决不了问题,思思只能在信中叮嘱远方,面临毕业分配,只能一方面凭运气,另一方面找找门路,看看有没有活动的余地,话语中流露着远方能留下西安的一分侥幸心理。

    远方看了思思的回信,也是一愁莫展,自己在西安如同过客,作为外来人,只认识老师和同学,人地两生,哪儿来这么大的能量去解决这个难题。唯只能盼着统一分配这个机会,能不能撞上大运,降临在自己头上。想着便给思思写了回信,话语简短,却一语中的,分析了情况,最后一句结束语:“听命运安排吧”。

    毕业分配工作开始了,实际过程、步骤很简单,事前几天,系里开了毕业教育会,强调学员要服从党和国家的分配,祖国需要就是你的志愿,让去哪里就去哪里。同时召集了班党支部和班委会开了个小会,宣布了大体政策,也是走形式听取了一下意见,便敲定了分配去向名单。

    全系开大会,正式宣布分配名单。很快,55个人的命运决定了,人生又走到一个十字路口。名单宣布完,有人故作镇静,有人垂头丧气。镇静者是早已料到结局,垂头丧气者是活动了半天,竟然前功尽弃。也有暗暗窃喜者,那是分到了好单位。

    说到远方的分配结果,用同学们的话说,分的还不错。可远方却丝毫高兴不起来,班里只有极少数同学列为统一分配,远方能有幸名列其中,分到大学工作,固然好,可地点却需要远方再次回到陕北,第二次扎根去“闹革命”。

    实际远方自打离开北京去延安插队,地域观念早就打破不复存在,俗话说,“哪的黄土不埋人”,那时只想着早早招工,离开农村,让家人不再牵挂,挣钱养活自己。

    离开西安回到陕北,实际没什么了不起,只是不久前,刚刚认识思思,现在又要离开她,这才是远方心里的最大纠结。看来远方对思思也是动心了,尽管没有明确关系,但心已和思思,在不觉之中已经栓在了一起。

    既然分配了,学校生活就宣告完结,正巧老师交给远方及两个同学的课题没有结束,尚能在学校多待月余。这期间,远方一边忙于课题,一边和思思约好,去临潼见上一面。

    远方到了工厂门口,和看门师傅说了一下,接通了总机,思思在电话中说,在门口等,我一会儿就出来。思思之前早已找好同事替班,回到宿舍略微打扮,换了衣服,急忙来到厂门口。

    两人在公路边的小道上,并肩往县城的方向走去。工厂距县城只有5华里,很近,一会儿就到了。在县城饭馆吃了中午饭,随后,两人进了当初相遇的地方,感情朦胧的初始地一一华清池。

    爬上骊山山坡,找到一个环境清静,游人少去的地方,两只手不由紧紧握在了一起,思思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远方掏出手帕给她擦拭着眼泪,轻轻的说:“思思,別难过,尽管我回了陕北,但我不会忘记妳”。说着,远方也是泪眼模糊,控制不住自己。

    思思说:“你放心走吧!我会管好自己,虽然没有山盟海誓,但我会记着你”。远方激动的上前,第一次将思思紧紧的拥抱在怀里。在远方的怀抱里,思思也是第一次感受到男人坚韧之外的柔情,难分难解,……。

    夕阳西下了,闭园的摇铃声从远处传来,分手的时候到了。

    走出园门,远方往东送思思一里,折回来,思思又送远方同样的距离,两人总不愿就此分开,手。不知是谁先啍起插队时常唱的歌曲:“一条小路弯弯曲曲细又长,一直伸向迷雾的远方,我要沿着这条细长的小路,跟着我的爱人上前方,……”。

    这时,开往西安的长途车早已停驶,远方要赶着去火车站坐火车回去。

    两人再一次握手,轻声再见,依依不舍的反复转身,挥手离去。

    远方完成了课题,打好行李,重复着熟悉的,西安,铜川,延安,先火车后汽车的路线,一路向北,再次回到了曾经走上社会的起点一一延安。

    走进新的校园,只不过身份已变,由学生变成了教师。

    来到新的工作单位,了解业务,熟悉环境,接触同事,一切从头做起,头脑中被新情况所包围,想的最多的是什么时候,以好的状态和勤奋努力,早日执三尺教鞭走上讲台。

    思思知道远方已到了陕北,心思渐渐平复下来,每天上班下班,闲了和小姐妹也来华清池洗澡游玩,每逢到此,想起和远方曾在这儿分手,心里就像水中涟漪泛起,每每唤起那难忘的回忆。

    思思和远方,分处天南地北,联系还在继续,只是书信没有之前频繁,远方的工作压力,思思身边的纷扰,逐渐逐渐,不知从哪一天起,断了信息。

    当然,思思之后工作有了变动,远方也经常外出学习,可能互有书信,但当时信息联系的落后,信件经常被拆或遗失,这也是信件收不到的主要原因之一。

    这以后,思思和远方分别于70年代后期相继成家育女,并都于80年代中期以后,离开了陕西,回到了北京,二人的联系就此断了线。

    生活,家庭,事业,日出晚归,那遥远的过去虽没有忘记,尽管只是短暂的回忆,但却长久的扎根在二人心底。

    21世纪的头两个10年走到尽头,第三个10年又将延续。当年的知青绝大多数,都相继离开了社会的前台,沿着台阶一步一步走了下去。无论你当年在工作事业中,是如何辉煌顺利,或是坎坷境遇,统统已经划上句号,从哪儿来,又回到哪儿去,无一不消匿到生活中的平寂。

    思思回京后,调到政法机关工作,多年来,开阔了视野,作风朴实,敏行讷语,踏实努力,积极进取,可谓春风拂面,一路顺利。

    远方也经联系,选择在行政单位,扔了教职改行做了管理,一路勤奋务实,在平顺中历经着风雨。

    退休了,离开了工作环境,却也关注各方信息,思思和远方,仍同在职时一样,还是离不开电脑和手机。

    国内外大事,社会焦点是两人共同的关注;陶冶情操的文化艺术也是一生至爱,更有知青们的文章回忆,也让他们挺感兴趣。

    也难怪,这些人都真正进入了“后知青年代”,虽说不上风烛残年,可记忆力大为减退,遥远的过去,只剩下翻着篇儿去阅读,逐字逐段的去追忆。

    思思有一次,翻到群里的一则美篇,觉得写的挺好,留了言,点了赞。转过天,再打开文章,作者有了回复:“谢谢欣赏!妳是哪个县插队的”?

    思思有个习惯,见了好文章都留下几句感言,但从不过多往复与对方聊天。今天不知怎么脑子进了水,见到作者的提问,及时爽快的做了回应。

    隔屏的远方,自从见到自己的文章被人点赞,心里真如坐过山车一样,上下翻腾,倒不是文章被人欣赏而高兴,只是见了留言者的姓名及Logo头像,一下想起当年的思思。姓名一样,形象相似,难道就是当年的她?

    尽管心里激动,但也出于谨慎,以免认错人,老了老了,千万别闹出个低级笑话。远方抑制住激动,不动声色做了回复,问她在哪儿插队?没一会儿,那边的回复来了。

    远方见了回复,再一次确认了自己的判断,迅速复问:“妳是思思吧?我是远方”。

    半天不见対方反应,坐卧不安的远方,盯着手机,边沉醉在遥远当年那一幕幕令人难忘的相遇、相处……。

    突然,微信朋友圈里出现了“新朋友”信息,一看,思思加了自己的微信。

    思思和远方,40多年后,再次相遇!两人激动的心情不言而喻,之后的若干天里,只要有空闲,几乎经常在网络上,绪说着各自这些年的生活工作情况,更少不了那段在华清池相遇情节的反复追忆,偶然间的话语停顿中,也不时露出一句:“你(妳)还好吧?”这一隐含着无限思念和期待见面的话语。

    后记

    思思在聊天中曾写了一段发自内心的感言,让这段话作为本篇的结束语!

    “人至相遇,就是两个走失多年的有缘人的重逢;就是两颗寂寞的心的共同厮守;就是当我们奔跑在各自的轨道上,忽然向对方行走的方向,望了一眼后的牵手同行。无论怎样的距离,相遇,总会给这漫长的时空架起一道美丽的桥!让我们心执一念:等待你,等待相遇!

    很喜欢书里,电影中的每一个相遇的桥段,那样一种暖暖的期待,足以慰藉了多少书里书外,荧屏内外,渴求相遇的一颗心!无论是那种乍然相遇的惊喜,还是期待已久的相逢,甚至幻想过无数次细节的相遇,无论是可遇不可求的骤然邂逅,还是弱水三千只取了一瓢饮的钟情,让这个芸芸的世界中,多了一个感动的瞬间……。

    这让我们有理由相信:世间总有你所要遇见的人,在远方一个未知的角落等着你;总有一个你想要遇见的人,在人海中默默的念着你;总有一个充满温度的遇见,在执着的为你守候着”。

    作于:2021.5.20

    作者简介:

    姜华信,男,北京市104中学初68届毕业,1969年2月赴延安县元龙寺公社黄屯插队,1972年4月入西北大学历史系历史专业学习,1975年7月毕业后,曾在延安大学、陕西经济管理干部学院、中共北京市委市直机关工委,从事教学及行政管理工作,曾任副教授、系党总支副书记、部主任、校委委员等职,2011年12月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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