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背后山里的树,夜夜丢失,生产队无法,开会决定每两人一组,轮流夜守。一段时间后,树仍然丢。那其实是人人皆知的秘密:人们轮流着监守自盗而已。德才是不屑为之或是没有那身偷树的力气,所有急。于是他向队里要求包守夜,但每夜要一个男一等劳力的工值。队长想不出好办法,也就同意了。社员们要看他的笑话,也都同意了。
于是,天擦黑后,德才便拿支电光,背铺蓑衣,戴个斗笠,放开喉咙一路高歌:“大海航行靠舵手......”一路向山上爬去。那架势,倒把村人们唬住了:看来这家伙来真场合了,还是悠着点好,别去撞了噹噹。
第二夜,熄灯时分,德才在山顶上高歌一曲《东方红》,那歌声嘹亮得能惊醒睡梦中的小孩子。
如此这般,村人们每天夜里都能在不同时段里,听到从山上不同位置唱出来的不同的而且是极嘹亮的歌声。
村人们于是忖度:看来德才为这几个工分真豁出去了,整夜在山里游荡,这树是偷不成了.......
如此,在德才看山的日子里竟没有丢过树。
又:队里办了场,那两间土坯垒起来的矮屋子座落在离村落有两三里之遥的石山脚下。屋里虽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不值钱的东西多少有一点点。平时有驻场的社员日夜驻守,是不必操心的。唯有过年时,驻场的便不愿在那里守夜了,一夜算两个工值也不守,且说:
“叫花子都有个三十、初一的。别人不管离家多远都要奔回去过年团聚的,何况我们只隔这点距离?”队里作了难。于是,德才站出来,说他愿意过年守场,不过一夜两个工不能少。队里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同意了。
也有不服狠的,趁着三十夜里吞下了几坨老肥肉,灌下了两碗烧酒,就不信德才为了几个工分年也不好好过年,肯定是耍了手脚的。于是趁着酒劲,摸黑去踩德才的“痛脚”去。
老远就看见从那小窗户里透出一点昏暗的光亮。难道德才真这么认真,在屋里歇着?莫是耍了”摩天岭“吧?终不心甘,遂一步步挨近来,门没锁,也没栓,仅留了一条能伸得进拳头的缝隙儿。又从窗子往里窥,一盏豆大的油灯被一个撮箕罩住了大半边,这大约是怕风吹灭了灯而做的防风措施吧。这样,整个屋里头大部分地方都黑森森的看不清东西,连床上究竟躺没躺人都不知道。正犹疑间,一只耗子从高处窜下来,”哔“的一声响,吓得来人赶紧躬身逃跑。走出来老远,才按住了咚咚乱跳的心:”娘咧,幸亏没冒冒失失去推门,德才那东西肯定躲在哪个角落里等我进去给一闷棍子......
等撤了队,分了田土到户,德才实在忍不住了,才说:“我看山其实是每夜在不同的时间点到山里不同的位置唱完一首歌就摸回家睏了。看场也耍的是”摩天岭“,哈哈哈......”
德才很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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