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儿时清早,常站在院里窗子旁边的那棵大梧桐树下读课文,只要是一不留神读错一个字,父亲只要“嗯”一声,我就知道自己读错了。开始我还不服,可每次倒回去仔细一瞅,果真就是我读错了!朗朗书声伴随着猪圈里的“乐乐”因饥饿了一夜而发出的“哼唧哼唧”的声音,久而得不到回应它也会抱怨似的“嚎”一声。几只母鸡伸长着脖子“咕咕”的寻着地上的食儿,啄啄这儿叨叨那儿,有时还不长眼睛的行至我的脚下,被我伸脚趋开。记忆里它们总是比我起的早!一切都在清晨里焕发着欣欣向荣的生机,别样的美好。父亲在不断的忙活着手里的生计,等我起来抹把脸,拿起书本站在树下时,小院已总是被父亲扫的溜光,并撒上了水。父亲是一名小学教师,十几年的执教生涯已使他对那些课文烂熟于心,就算他在旁边忙着他的,不用看也知道我那错了。
十七岁便无奈退学接替起爷爷的班上台执教的父亲,由于那会年龄小学生们都不怕他,还亲切的戏称他为“小老师”。后来三年免费的师范被他一口气读了两遍,总算是补足了不能继续上学的隐。后来问及原因,他回忆起愉悦的说:“食堂那个师傅的“碗头”蒸的好吃啊,总是吃不够……”我总在心里偷乐着说“你恋爱谈的好还差不多!”父亲虽然个头不高,但人确实长得帅,浓眉大眼杰伦式的脸庞,村里结实的俊后生。听说在师范读书时,路上总有大胆开放点的姑娘扒住他自行车后座就坐上了。到现在还流传着当年上学时那回子事,县长家闺女跑到父亲的班里给他塞纸条,邀请他放学后去一起吃饭的风云传说,时常被他的小伙伴们在酒桌上提起!但十几年的讲台事业,毕竟燃烛使灰,奉献出青春使他苍老!
2014年的马年除夕夜,一家人在客厅里守着火炉围坐在一块看春晚,不到一个小时母亲已困得睁不开眼,回屋睡了。当电视里响起“门前老树长新芽,院里枯木又开花,半生存了好多话,藏进了满头白发 ……”那动人的旋律时,我默默的仔细的端详了他。虽然他常染发,但依旧掩盖不了鬓角里新长出来的发根透露出的银白!时光已把沧桑悄悄地镌刻进他那随处可见的皱纹里,虽无声无息却彰显着岁月的痕迹。去审视你仿佛能看到:那多少个严寒酷暑严相逼的日子里他那风里来雨里去的身影!而如今,越来越觉得日渐老去的父母与这个日新月异飞速发展的时代格格不入,高科技的电器仿佛让他们患了智障。在智能手机普及的时代,我教了他们好久,才算是勉强上手能使用一些基本的功能了!但对微信、qq这些即时通讯工具仍旧是一窍不通!我一直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们是最棒的,毕竟他们用忙活之余的空闲就辅导了我整个小学时期的功课!以至于我一上学才知道,原来童年里他们讲给我的故事全是小学课本上的课文啊!因为他们的文化水平,我觉得学这些根本就不在话下。但是我错了,生活中的很多东西真的跟文化水平无关,跟时代才是息息相关的。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观念和特长!就像动手能力我永远比不上我的父母,至此才终于理解那句“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的古言。高晓松说的对,四十不惑不是人到四十岁因为阅历丰富再没有什么可疑惑,而是分内之外的一些微不足道的东西,就算不知道的也就不想费精力再去懂了。曾经有一段时间我是嫌弃他们的,怎么可以这么的迂腐与社会脱节!记得他们不小心犯过错我还大声的抱怨过他们。
前两天我让父亲从家里寄来点东西,心以为这么简单的小事就直接把地址往用短信发送了完事。也没再去多过问,可三天过去了快递依然没有收到。打电话过去询问才知父亲因为是生平第一次寄快递,出了些小差错。因为父亲依旧是按照写信的方式来的,不知道预留的手机号才是最重要的,人家就没给邮。直到后来人家发现了重新找到他填好后才给我寄了过来!本来时间是足够的,这样一来......虽然东西很急用我等的很焦急。但我这次却很用很温和的语气劝慰了,说早点晚点都没关系。因为我知道在父亲心里肯定比我还着急,或许这在我看来极其简单不过的小事而对于第一次的他来说无异就像是一道陌生的难题,我能想象到他拎着那么重的东西到处向旁人陪着笑脸询问邮快递的地方在哪!其实我要邮的东西本是一页轻薄的户口薄,重的却是那大半袋子的家里的土特产!而与我更沉重的是对父母那无以回报的恩情!
孟子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人都有老!只愿老有所爱,老有所依不仅仅只是在媒体上的一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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