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那年,家里坏事频仍。先是母亲遭遇了车祸,躺在医院的手术台上忍受着病痛的折磨;然后哥哥也失业了,独自徘徊在异地他乡的街头禹禹独行;而我那一年竟挂了三门学科。
本应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目光坚定踌躇满志地出去应聘工作,我却“后方阵地”不保,乱了阵脚,继而情绪低落,感觉天空灰蒙蒙的。
女朋友诗诗约我到外面走走,于是我便跟着她走出了校园。
那年春天的西安城还笼罩在萧瑟的寒风里,秃枝的大树伸展着生愣愣的枝丫,路上的公交车在缓慢行驶,似乎也心情很沉重。冬天的积雪毫无退隐之意,脚踩上去便“沙沙”作响。
我们走进了兴庆宫公园。据说那是唐明皇所建,一代绝色美女杨贵妃居住的地方。平时那里花木扶苏,池波款款,苍树葱郁。
“快看!”诗诗说,“这里有一条鱼,还有这里,这里,一朵花!”。
我透过她呼出的白雾气,顺着她的手看过去,果然看见对面的岸边还真开着一朵惨红色的花朵,有点傲气地招扬着她花的姿色,给这湖边增色了少许……
我不禁心头一振,在这冰冷的天气里,竟然还有花朵绽放!
后来我路过那里时,注意地观察了一下。
其实,那里没有什么花朵存在,那只是一片很大的、染了晚秋并经过隆冬的腌制而变成如花的颜色的落叶。它只是一片普通的落叶。
我有点诧异。同样一片红色叶子,诗诗她看到的是花朵,而我看到的却是落叶,这是多么截然不同的两种结果!
人们说诗无达诂,人也因人而异,面对同一件事物会得出不同的结论。
我觉得她的话隐隐有点熟悉,恍然记起作家沈从文的一个故事:
沈从文有一段时间曾经被派到湖北咸宁接受人民的劳动教育,每天打扫厕所。可不成想,他在给他的表侄、画家黄永玉的一封信中这样说:“这儿荷花真好,你若来------”
一句话,竟使那段日子摇曳着荷花迷人的风姿,令人以为多雨泥泞的咸宁其实是人间天堂。
在沈老眼里,那段劳动教育的日子不是灰暗而是乐享田园的生活,咸宁小城不是西湖胜似西湖。
这显然心态决定心境,心境决定心情!只要心态好,心情就好,而有了好心情,世界就会有了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展现在眼前的就会是一派美好景象。
我像是走在黑暗的夜路之中看到一缕灯光,受到了鼓舞,有了加快脚步走过去的勇气。
于是那年七月,我振作起精神,心心念要只看阳光不瞅乌云,只想春花已开不思寒风还在。经过自己努力最终通过了各种考核考试,拿到了应得的证书;哥哥也凭实实在在的技能走上了新的工作岗位;而家那边,也在亲友的帮扶下,从困境中走了出来。
如今我已经回到了繁花似锦的南方,生活已走上正轨,工作家庭也已经有了植树生花的结果。
但是我应该感谢那年寒冷的春天,感谢如诗般美丽的诗诗,是她们教会了我如何面对多面的生活,面对起起落落的人生。
有时候,所谓的绝境,是自己给自己设的坑。很多看似灰暗的天,只要秉持一颗积极的心,向着阳光,终究会迎来晴朗的天火红的花儿开。
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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