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北京……”她没继续往下说。香山的遭遇在她心里始终是个疙瘩。虽然北京是首都，但谁知道内里潜藏着什么呢？大城市的机会多，竞争可也大。各种妖魔鬼怪都聚集在那要分一杯羹。二江的性格太老实了，一不留神就得吃亏上当。上次去香山不就差点被人坑了吗？但张燕又没法直说。不去北京去哪？首都都这样，其他地方不是更没法子去了？不用丈夫说，她自己就给他找到了理由。
而且还有一点她也有点不放心。二江一走就是几个月，就说他不是那种花花肠子的人，架不住同事们挑唆啊！他拒绝了一次两次还能次次拒绝？他这个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万一……。
“怎么？去北京怎么了？”二江在电话那头不解的问。
“没有没有，”她马上回答。那些所谓的理由实在站不住脚，而另一个关于如何挣钱的问题迫切的摆在面前。两相对比，她觉得还是让丈夫尽快找到工作更实际些。
“就是怕你去北京太累了，没别得。”她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二江在电话那头嗯了一声。他好像听出了妻子的异样，又陷入了沉默。张燕举着电话有点尴尬，一时也没想到还能说什么。
“妞儿呢？”二江转移话题问起了女儿。
妞儿正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她很懂事的按下了静音键。
“看电视呗，她还能干嘛。”张燕朝妞儿招了一下手:“过来跟你爸说句话。”
妞儿立即蹦下沙发，连拖鞋都没顾得穿。连跑带出溜的奔到张燕身边:“爸！”她把小脸蛋凑到手机上，干脆的叫了一声。
“哎！”那边的二江也高声的答应。又紧跟着说:“听没听妈妈话啊？”
妞儿用很肯定的语气嗯了一声，然后又有点心虚的看了眼妈妈。张燕则皱着眉头看着她。
“爸爸不在家的时候一定不能惹妈妈生气哦！过些天回去给你买好吃的。”
妞儿又嗯了一声，但眼看着妈妈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她记得爸爸刚从家里走，为什么过几天就能回来了？她当然希望爸爸回来，一直在身边才好呢。但她又知道那不可能，从她开始记事起爸爸就一直在外面工作。只能在家呆几天然后一下出门几个月。她在那几天中会尽情的黏在爸爸身边，等到只剩她和妈妈两个人时，她会用那几天的记忆去等待爸爸的再次回家。这已经成了她生活的既定模式，不知道爸爸提前回来是好是坏？她看到了妈妈依旧皱着眉头。
“行啦，去看你的电视去吧！”张燕忽然有点烦躁，她把手机从妞儿的脸上移开。等妞儿走远后把手机贴在自己的耳朵边:“行啦，你的事你自己决定吧！反正出门在外凡事多留个心眼，别那么老实，知道不？还有，”她语气加重，但停在那里没继续往下说。“算了！以后的事以后在说。先挂了，去收拾屋子了。一堆活，忙不完。”
二江安慰了一句什么话后，她挂断了电话。给私人老板打工就是这样，也许前一天还好好的，后一天就卷铺盖走人了。她倒不是没想过丈夫会遇到这种情况。只是这次干的时间久了，又没什么征兆。一下子让她有些不知所措。生活太容易改变了，她想，总是在你认为一切顺利的时候突然吓你一跳。
“北京北京，”张燕小声嘟囔着。
“北京怎么了？”妞儿的耳朵挺尖，听见妈妈嘟囔还以为在和她说话，她瞪着大眼睛看着张燕。
“北京有大坏蛋！”张燕被妞儿这一问给逗笑了，她吓唬着说。她平时很少和孩子开这种玩笑，连妞儿都没反应过来，还以为妈妈在说真话。但看见妈妈的笑脸，知道是在逗她玩。她立即对张燕做了个鬼脸。
“对了，”张燕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上次给你买的信纸还有吗？”
妞儿睁大了眼睛:“哪个？”
“就是粉色的那个，你非缠着我给你买的。算了，”张燕丢下妞儿，迈步放玩具的小屋里走去，“问你也是白问，我自己去找吧！”
小屋里传出稀里哗啦的声音，那是妞儿塑料玩具的碰撞声。过了有二十分钟，张燕才走出来。刚一看见妞儿就说:“比猪窝还要乱，以后在不收拾全给你扔了！”
妞儿紧闭着嘴唇没敢说话。
看孩子这样，张燕反倒更来气了。大喊了一声:“听见没有！”
妞儿赶紧说听见了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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