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相见是在别人的婚礼上,
扬恩被指定和她配对作傧相。
起初她想象和他一道列队在街上走,
所有人都会因他身材魁梧朝他们望。
那一副孤傲的气派让她望而生畏,
他很可能一路上找不出一句话对她讲。
到约定的时间所有人都到了场,
准备整队出发只差那个孤傲郎。
时间过了人们说不要等了,
这才发现她只是为他一人而梳妆。
最后他来了也穿得漂漂亮亮,
他毫不局促地向新娘的亲属讲。
一些意想不到的巨大鱼群,
当晚将通过欧里尼洋。
普鲁巴拉内所有的船立即整装待发,
女人们到酒店去催她们丈夫去远航。
神态自如夹带着他独有的手势,
灵活的眼珠动人的微笑让人难忘。
为了更好地表达启航的匆忙,
他模仿风的吼声把那拟声词拉得很长。
为了不错过婚礼他只有另找一个助手,
这么好的鱼汛让人遗憾没能碰上。
算了吧只好把手臂交给姑娘,
提琴手在门外奏起了乐章。
他们高高兴兴地上路,
起初他只是把客套的废话对她讲。
这一对对傧相只有他们彼此陌生,
其他全是表兄妹和尚未结婚的情郎。
晚上跳舞的时候谈话又回到鱼汛,
他注视着她的双眼说话意味深长。
在班保尔只有你一个人让我动心,
全世界没有谁能使我放弃这次出航。
高傲的姑娘起初吃惊随后美滋滋的,
我也是宁愿和你而不愿和别人出场。
从这时起他们开始用另一种方式交谈,
声音更低也更温柔伴着琴声悠扬。
他出于礼貌也和其他的姑娘跳,
再次重逢他天真朴实地对她讲。
他的辛劳他的收入和他的父母,
在十四个小加沃中他是兄长。
他父亲在英法海峡找到一只漂流的难船,
政府把船售出后分给他父亲一万法郎。
他们家在普鲁巴拉内最高处波尔爱旺村,
在陆地尽头俯临海峡风景优美别样。
这冰岛的职业十分艰苦,
二月初出发驶向一个寒冷阴沉的地方。
海面又是那样凶险不平静,
不过我满意这个职业不会改行。
每年能挣八百到一千二百法郎,
领到这笔款就交给我母亲收藏。
每逢星期天我来班保尔时,
母亲才给我一点零花钱逛逛。
你也许不信我几乎身无分文,
我穿的是父亲今年给我添置的衣裳。
没有这件衣服我绝不会来参加婚礼,
穿着旧衣我绝不会把手臂给你献上。
扬恩的新衣在她看来可能有点过时,
上衣太短露出背心的敞胸式样。
但是跳起舞来十分气派,
套在这衣服里的身躯十二分漂亮。
他边讲边微笑着注视她的双眼,
他的眼光是何等的诚实和善良。
她也一直正面瞧着他对他微笑,
她全神贯注地听着不声不响。
他是怎样的一种混合体啊,
粗野生硬的举止惹人爱怜像孩子一样。
他嗓音低沉说话生硬而果断,
和她说话却清新柔和像弦乐悠扬。
这个风度潇洒表情强悍的大小伙子,
在家里被当作小孩还觉得理所应当。
他跑过那么多地方有过那么多奇遇,
可是在父母面前恭顺服从绝不张狂。
巴黎的浮华少年为了她的钱追求过她,
她还是觉得他最优秀也最漂亮。
为了使自己和他距离更近,
她告诉他她的家也不是一直都宽裕,
她的父亲以前也是渔民年年远航。
还记得小时候赤着脚在沙滩上奔跑,
可怜她的妈妈寿命不长。
婚礼接近尾声时天气闷热异常,
许多跳华尔兹的人开始头晕眼晃。
她想起他曾和别的一些女人跳舞,
他回答她们呼唤时总是那么不卑不亢。
他是一个可爱的舞伴,
旋转时脑袋微微后仰。
身体挺直得像一棵成材的橡树,
那棕色卷发随着舞步带起的风飘扬。
他的头发时而擦着她的头巾,
那轻松高贵的风度让人痴狂。
玛丽和西尔维斯特也在跳舞,
那未婚的一对年轻漂亮。
看着他的小妹羞羞答答他满眼怜爱,
看着他的朋友恭恭敬敬他嘴角上扬。
尽管他已经变得老练大胆,
看见两人那么天真仍然有点神往。
夜将尽时人们频频地抱吻,
尽管当众接吻但心地坦荡。
最后的华尔兹中他搂得更紧,
她对他完全信赖一点也不抵抗。
二十岁少女的感官不可能无动于衷,
她的心在美妙的晕眩中激烈地跳荡。
所有人都在寒冷的曙光中四散走开,
他们那种特殊的道别让人感伤。
她和父亲一道穿过广场回家,
只觉得轻盈快活呼吸酣畅。
就连这户外的寒雾和惨淡的黎明,
也使她感到美妙甜香。
(2022.12.16.14:18.初稿1532字,桂裕芳原译3944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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