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卖掉的女孩

作者: 林玉曦 | 来源:发表于2018-06-24 11:05 被阅读163次

                                (1)

    渔家村矗立于高山半腰,一眼望过去尽是连绵不断的高山和漂浮的云彩,据说,当年为了躲避战乱, 渔家村离开了他们生活半辈子的大海,迁居到了这座高山,就此定居了下来并且世世代代靠山而活。

          赵小瑜出生的时候,在山上砍柴的父亲听到消息便急匆匆地赶回去,不成想,他的脚一滑摔进了山沟里,自此再也没出来过,赵母抱着刚出生的赵小瑜哭了一天一夜,在贫穷的大山里男人就是顶粱柱,顶粱柱一塌,这个家也完了,于是,赵母还没出月子就要出去砍柴挣钱养活这个家。

          赵小瑜刚出生就克死了自己的父亲,赵小瑜的奶奶赵凤华对她每天非打即骂,不给她吃饭是常有的事,所以,赵小瑜十岁的时候却瘦弱得像七八岁。

        “吃,吃个死鬼哦,谁让你吃饭的”

        看到赵小瑜偷偷地打了碗饭吃, 赵凤华粗眉一竖,双手叉在肥圆的腰上,操着大嗓门冲赵小瑜大喊,吓得赵小瑜打翻了手中的碗。

        啪嗒的一声,碗里的饭洒了一地,见此,赵凤华大步一跨,走到赵小瑜的面前,狠狠地拧了她的耳朵并且360度翻转过去。

        “死丫头,就会浪费粮食,要不是你,你爸也不会死,你还有脸吃饭”

        赵凤华越说越气,一想到这个死丫头克死了儿子,手下越发的用力。

        一股钻心的疼痛感从耳朵蔓延到心脏,赵小瑜疼得连呼吸也喘不过去,咬着牙,她不能掉眼泪也不能哭,因为那样的话只会招来更多的打骂。

        “哦,哦,打得好,打得好”

        赵小瑜的双胞胎弟弟在一旁拍手叫好,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孩,自然是被赵凤华捧在手心里疼爱,把他宠得无法无天,平时也是跟着奶奶对这个姐姐打和骂。

        赵母抱着儿子,小声地对他说:不要说了

        这个懦弱的女人不敢反抗她的婆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打,泪水糊了她的脸颊。

        看着宝贝孙子在一旁打气,赵凤华下手更重,她拿起扫把,反过来用扫把柄打赵小瑜,粗大的棍子打在赵小瑜的背上发出沉重的闷响声,一棍接着一棍。

        终于受不了的赵小瑜哭喊出声,她边跑边说:奶奶,我不敢了,以后再也不偷吃了。

        “死丫头,你还敢跑,克死了自己的父亲还有脸活在这个世界上,你还有脸吃饭”

        赵凤华尖着嗓子发出公鸡般难听的叫声,边打边追赵小瑜。

        赵小瑜躲在凳子下面瑟瑟发抖,后背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可身体上再痛也比不过心理的疼痛,耳朵传来一道又一道赵凤华的怒骂声,每骂一声她的心灵就越发的沉重,没错,她的确是克父,不仅她的奶奶说她克父,就连村里的人也这样说,是她害死了她的父亲。

        赵凤华打累了,弯着腰大口粗喘着气,热汗不停流,她扔下了手里的扫把,牵着她宝贝孙子的手,边走变对她的孙子说:走,奶奶带了去吃好东西。

        赵小瑜躲在凳子底子,听着慢慢走远的脚步声松了一口气,她动了动身子,扯到背后的伤口,瞬间疼得她到吸一口气。

        “瑜瑜,快出来,奶奶走了”

          赵母趴在地上,小声地对女儿说。

          赵小瑜忍着疼痛爬了出去,跌在了她的妈妈的怀抱里,只有这里才能让她感到心安和温暖,慢慢地混着疼痛的困意袭上来,赵小瑜闭上了眼睛,在她妈妈怀里睡着了,像小时候一样,伴着妈妈的歌谣入睡。

                              (2)

        赵母抹了把眼泪,抱着浑身是伤口的女儿进了她的小屋。

        睡梦中的赵小瑜模模糊糊地听见了她的奶奶在和谁低语。

        嗯,嗯,好,那你明天过来。

        赵小瑜艰难地翻了个身,想听听奶奶在和谁说话,明天谁要过来,可是,她太累了,挣不开眼,渐渐地睡了过去。

        天一亮,赵小瑜挣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她奶奶那张笑得扭曲的大脸,吓了她一大跳。

      “小瑜啊,你醒了,赶快来吃饭”

        赵凤华用无比温柔地的语气对赵小瑜说,她双手拉起赵小瑜,领着她来到桌上。

        从未见过这样对她温柔的赵凤华,赵小瑜心里一阵忐忑。

        “来,吃早饭”

        看着桌上丰富的食物,赵小瑜吞了吞口水,可是她不敢吃。

        “这孩子,昨晚还喊饿,怎么今天不动筷子”

        “来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三叔,你三叔一直在城里做生意,没见过你,这不,带了你认认”

          赵小瑜莫不作声,她从来没听过家里有有个三叔

        赵凤华责怪地看了一眼赵小瑜,转过头,一脸谄媚地对旁边的男人说:这就是那孩子。

        男人摸摸下巴的胡须,眼珠子对着赵小瑜转了转,过了不久才说:这娃好,有灵气。

        赵凤华一听,顿时笑开了花,眼角的皱纹一层又一层的叠了上去,直至看不见眼睛。

        赵小瑜看着赵凤华的笑容打了个冷颤,内心升起一股不安,可是饥饿使她把这股不安抛在脑后,她太饿了,从三天前开始就没饭,昨天又挨了一顿打。

        赵凤华笑眯眯地看着吃得狼吞虎咽的赵小瑜,心里打着盘算,呆会可要卖个好价钱。

        一旁的赵母红着眼眶,嘴唇蠕动了几下,终究没开口说什么,垂下的眼睛闪过精光,她想,这样也很好,瑜瑜说不定会去到一个好人家,不用在这里受苦了。

        原来,这男人是人贩子,昨晚打完赵小瑜的赵凤华听说隔壁村的有一户人家卖了女儿,拿了不少钱,连房子都盖上了,便打起了主意。

                          (3)

          赵小瑜坐在摇晃的车上,爬在窗上看着外面的风景,临走时,妈妈红着眼眶跟自己说对不起,她不明白妈妈为什么那么说,也许是舍不得自己吧。

        赵小瑜转过头,车内有好几个女孩,不过她们都是沉默不说话,兴许是跟她一样内向吧。

        车突然停住了,那男人打开车门,眼神有些凶狠地盯着这几个女孩说:给我老实点。

      赵小瑜被吓到了,她不明白为什么三叔突然变得那么凶。

      男人将她们推进破旧的小房子,用力地关上门,并且锁住。

      赵小瑜慌乱地敲门,大喊着:三叔,你锁我们干什么。

      门外却没有回应,只有渐渐走远的脚步声。

        门内,几个女孩都憎恨地盯着赵小瑜,原来,那男人是她的三叔,都是因为她,她们才会被抓来。

      赵小瑜转过头,被那些女孩的目光吓了一大跳。

      “都是因为你,我们才会被抓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看你是在装蒜,你三叔是个人贩子,明天他就要把我们都卖掉”

        女孩的话像一道惊雷,劈中了赵小瑜,她摇摇头想辩解什么,可是那些女孩却都围上去对她拳打脚踢。

        赵小瑜抱着头,咬牙承受女孩们如雨滴般落在身上的拳头,渐渐地那些女孩累了,找了个角落坐下,而她,趟在冰凉的地上闭着眼流泪,心里像被凿了个大洞,慢慢地将她侵蚀。

        夜半,所有人都睡了,赵小瑜睁开眼爬起来,环顾了四周,最终将视线定格在两米上的窗户,她轻声地挪动着石块,垫起脚尖,手使劲地扒着窗沿,终于,扒到了,手一使劲,整个人都翻了过去。

        摔在草丛里的赵小瑜感觉浑身火辣辣的疼,忍着疼痛起身。

        “站住”

      男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赵小瑜往回看,男人拿着手电筒跑向她来,她赶紧跑了起来。

        一路狂奔,赵小瑜闭着眼,不敢回头,风拍打在她的脸颊上,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跑着跑着,脚一滑,跌了下去。

        “呼呼”

        赵小瑜躺在草堆后,不敢大声喘气,脚传来剧烈的疼痛,她想应该是扭到了,此时的她反而不害怕,倒是冷静地奇怪。

      “唰唰”

        男人的脚步声渐近,赵小瑜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奇怪,人跑哪里去了”

      男人拿着手电筒,四处照了一会儿没有发现后就走了。

      赵小瑜听着走远的声音,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了下去。

      她抹抹额头上的汗水,现在还不能休息,她要回家,回到妈妈那个温暖的怀抱。

      赵小瑜一路上跌跌撞撞地走了回去,远远地便看见了正在冒着炊烟的房子,那里是她的家,尽管她在那里不好过,可是,那是她唯一的家。

        赵凤华站在门口,等下那死丫头回家,刚才男人来说,那死丫头昨晚跑了,看她回来怎么收拾她。

        “你这个克父的死丫头,还敢回来”

        赵凤华瞅见赵小瑜,二话不说拿起扫把打向赵小瑜。

        一身狼狈的赵小瑜无力躲开,被打了个正着,跌在地上,脸贴着冰冷的泥土,泪水和泥土混在一起,模糊了她的视线。

        模糊中她听见了妈妈对她说:你怎么跑回来了,城里好,城里好。

        赵小瑜抬起头,乌黑的眼睛望着懦弱的妈妈,妈妈的身后站着那男人,男人看到赵小瑜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于是,他露出笑容,那笑容里充满了贪婪。

        而她的身后的赵凤华,看到男人露出笑容,就知道这交易没搅黄,于是她也露出了贪婪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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