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父亲在商业局工作的时候,有一次连着几天在我们河畔乡开会。最后一天会议结束得很晚,晚饭食堂给参加会议的人改善伙食,做了一大锅肉烩菜,主食是炸油饼。
五十年代,新中国刚成立不久,百废待兴,物资极度匮乏,人们的温饱都没有解决,平时吃的都是清汤寡水,难得见得着荤腥,只有过年的时候全家才能吃上点肉,所以那天的伙食让大家兴高采烈。
即使是大烩菜,大家也不能敞开肚皮吃,都是定量供应,每人一瓷缸烩菜,两个油饼。
望着香喷喷的烩菜和炸得金黄的油饼,父亲想起了含辛茹苦将他拉扯大的寡母(我的奶奶)。
尽管他的肚子咕咕叫,可他一口都没舍得尝,一只手端着一瓷缸烩菜,另一只手用筷子挑着两只油饼,急匆匆连夜往十里之外的家里赶。
为了抄近路,父亲没有走公路,而是走沿着山脚下踩出来的那条弯弯曲曲、崎岖不平的小路。那天晚上的月亮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连颗星星也没有,夜色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父亲仗着路熟,深一脚浅一脚向家的方向急奔,他要赶在奶奶睡觉前将饭菜送到。
小路离有人烟的村庄比较远。父亲沿着山脚下的小路没走多久,就看见不远处的打麦场上有四只像火球一样发着光的圆圆的眼睛在跳跃,他断定那是两只狼崽子在上窜下跳互相打闹。
既然眼前有狼的幼崽,附近会不会有成年狼出没?这样一想,父亲不禁头皮发麻,头发根根竖了起来,恐惧一阵阵袭上心头。
父亲一方面担心遭到狼的袭击,一方面担心天太黑万一哪只脚踩空掉下悬崖怎么办?在他心慌意乱之际,神奇的事发生了。
就在他的眼前约两三尺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只有香头那么大的光点。
看到光点,如神灵启示般,父亲那颗悬着的心一下子落实了,内心的恐惧随即消失。
漆黑的夜里,父亲无比信赖地跟着光点的指引,大步流星向家里走去,原本崎岖的小路竟如坦途。
不知不觉间,父亲跟着光点来到我们村口。这时,不知谁家的狗吠叫了几声,光点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父亲是个老党员,一辈子并不迷信。对于这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光点他也解释不清。
这个神奇的光点至今是个谜。
我猜想,是父亲的孝心感动了神灵来指引他,还是祖宗显灵来帮助他?
还有一个解释就是父亲可能出现了视幻觉。
到底是什么原因,谁能说得清呢?
但有一点毫无疑问,父亲对奶奶的孝心至纯至真。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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