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

          什么是江湖？

（一）

          元纯睁开了懵懂的双眼，发现自己坐在开远大街的拐角处 ，竟然靠着一棵歪脖树睡了一个晚上。

          抖了抖昨晚呕吐时溅落在衣服上的污渍，元纯扶着树站起来。酒劲已经基本过去，只是腿有点软。这个不要紧，一会找地方吃一点早餐，就万事大吉了，这是老经验。

        记起来了，成心是要送自己的，被拒绝了 ，想着自己能走回去，哪知道又是这样，半路上坐了一夜。不过还好，这深秋的凉意，被那一斤多的酒劲顶着 ，应无大事。只是今后要注意了，冬天就要到了。元纯心里告诫自己。

        抬头看看，东方已经发白，街上行人开始多起来了。元纯想不清楚这些人为什么都这么早：难道他们也是昨晚喝了酒？元纯自己都笑了。人和人，总有不一样的活法，自己不也是曾经这样吗？

        这棵树长在街道的一个角落，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没有发现树根下坐着元纯这样一个酒鬼，也许是不愿意发现这样一个景观。扶着树站起来后，元纯尽量把自己整理的像个人样，好能混进那一街道的人流。他不想作为一个另类，特别是在太阳已经升起来的白天。

        横竖胡同那家早餐店应该出摊了。元纯心里琢磨着，喝一碗现磨的豆腐脑，吃一根热乎乎的油条，再加一碗豆浆，昨晚的一切就会变作历史了 ，新的一天就可以开始了。

        步履有点不稳，不过不要紧，这个时候可能碰上熟人的机会不多，谁在乎身边这样一个蹒跚缓行的生面孔呢。

        本来不该如此。元纯心想，要不是李想多灌了自己几杯，原应该是能顺利回到家的，那样就不至于这样夜宿街头了。但是，也不能全怨人家李想，还不是自己希望和李想有点交道吗。不能再这样了，即使是李想，也要自控，要不就真的暴尸街头了。不过好几次自劝了，有用吗？希望这次有用。

        远远已经看见横竖胡同的早点摊了，那蒸汽缭绕的，似乎香味已经飘过来了。走了这几十米，身体有点活泛，步履也坚实一些了。元纯再次检查了一下服饰，万不能让自己的形象太差了，尽量整洁一些。

        “元老师 ，早！”

        早餐摊的老板远远瞄见元纯，亲热的喊到。

          早餐摊老板叫欣扬，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只是这名字有点女人气。欣扬说这是爷爷给起的 ，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元纯已经在欣扬的早餐摊吃了二十多年了，彼此不仅仅是熟人，几乎是很亲密的朋友了。

        “欣芙上学去了吗！”

          元纯一边在小条桌边坐下，一边向欣扬问到。

          “去了，她妈妈送她去了。”欣扬紧赶着给顾客端送早餐，又紧忙乎回答元纯。

        “又喝多了吧？嗨，你啊！”欣扬摇了摇头。

          “来，先喝一碗豆腐脑吧。”元纯面前已经放了一碗豆腐脑，白生生的豆腐脑上边，是绿莹莹的韭花，红艳艳的辣椒，看着就是满口生津。元纯接过欣扬递过来的油条 ，低头自顾吃着。

        欣扬一边忙乎， 一边不忘和元纯叨叨：“自己的身体要自己爱护，不要太糟蹋，总给你说，总是不听。”欣扬比元纯大一岁，总觉得要尽兄长的责任。元纯只是听着， 并不回答。

        吃完了，元纯摸摸口袋，掏出了五百元钱递给欣扬。

        “你这是干什么！”

          “开学了，给欣芙添点学费。”

          欣扬便不再推辞，看着元纯起身拍了拍衣服，意气昂扬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