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的那个冬天,是我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一个冬天。
11月初,北京进入初冬。金灿灿的银杏树叶还零散着挂在树枝上,但白天和黑夜的气温温差已经相差15度。我不得不因为已经高烧中断外地采访,返回北京,回到一个人租住的小屋。这时候北京还没供暖,室内和室外一个冷,小屋更是冷的像个小窟窿。
第二天去了朝阳医院,医生看了我的x光胸片,也没有多说,只是摇摇头,让我拿着片子赶紧去北京胸科医院挂号。我以为医生是对自己诊断的不是很明确,需要去通州区的北京胸科医院确诊。直到当天下午去了胸科医院,我才知道,我得的是双肺空洞性结核,我的胸片已经是白花花的一大片,看不到正常的肺在哪里。
那天我没有回到我的小屋,因为病情严重,直接被收住院。我完全蒙圈了,容不得细想自己怎么得上这种疾病,这种疾病是什么一个模样,我已经被贴上了“重症患者”。
对疾病的害怕,没钱和那个冬天一样的冷,冷的让我无助。
我哭着给父母打了电话,说自己快要过不去这一关了,害怕再也看不到他们,敦促他们快点来北京。在电话的那端的父亲等我哭完了说:“首先,你住在医院,那里是北京最好的专家,我们要相信医生会把你治好的,在医院静心治病。钱方面,我和你妈妈在家先把治疗费用筹到,就马上动身去北京……”
后来得知,家中当时没有那么多的现金,他们就把2个人的工资卡交到了一个叔叔手里,从这个叔叔那里贷款50000元。
就这样,每周给我寄5000元,每天晚上都会和我通话半小时的父母,在我住了2周医院,带了40000元现金来到了北京,来的那天刚好是北京2004年的第一场雪。
北京的第一场雪
下了火车,行李放到我的小屋里面他们没有停,父母就去了附近的农贸市场买了麻鸭,他们在老家听说麻鸭性凉,蛋白质高,有利于我的身体恢复。
下雪的北京虽然美,但道路湿滑,交通大瘫痪。我父母提着给我煲好的老鸭汤,从朝阳的工体附近的租屋步行5公里到八王坟,再乘坐938路公交车到胸科医院。步行5公里,是因为两个人一来回可以节省4元钱。
2005年的春节
我就这样在吃掉了80只麻鸭汤后,准备迎来了2005年的春节。当时体温还是不正常——低烧,还不能出院。父母在征得主治医生的同意,带我回租屋里面过一个“在家的”春节。
当时因为打了2个多月的青霉素,我双侧的大腿已经疼痛得爬不了楼梯。年过60岁的他们,一个背着我,一个在后面推着,累了就三人坐在楼梯上歇歇,就这样他们把我背回到6层的租房里。
到现在,我还记得父亲坐在台阶说:既然病得到了身上,那我们就要面对它;既然世事无常,但人是活的,方法总是比困难要多。马上春节了,冬天就要过去了。我们把你接回家,就是想有一个重新的开始。
这就是我关于2004年那个冬天的故事。在那个冬天,我体味到无助,无钱,生命的无常,但父母的温情和坚强把那个冬天寒冷的冰融化。
父亲4——筷子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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