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至今还记得第一次听我妈告诉我高中准备让我去美国念书是在我的初中寝室里。我当时打电话给她是想告诉她我的期末考试考得不怎么样,让她有点心理准备。而正当我含含糊糊地把事情讲完,准备接受她批评的时候却发现她这一次的语气一点都不像是在生气。我知道我妈不会很严厉的骂我,只要我让她感觉我知道错了并保证下次肯定考好,态度放端正了过几天她也就忘了。总而言之不要和她顶嘴就行。 但这一次她好像一点不开心的情绪都没有。老旧泛黄的电话话筒中我模糊听到她说我被一所美国高中录取了,也就是说过了这一个学期我就不用再来这里上课了。 "感谢美国的高中!" 我这一次逃过了一劫。
迷迷糊糊的我就这样在15年的暑假和我爸妈一起登上了飞往洛杉矶的飞机,在飞机上他们一直在跟我将那所高中是多么多么好,是全美国公办里排名前十的。虽然地方比较偏,但他们找到一个台湾人的住家让我可以感觉不那么陌生。然后他们又讲了一大堆什么到了美国要好好学习啊,机会很难得啊,有了好的教育以后才能过得舒服啊....... 这些大道理的话他们几乎可以从任何话题引出,我也当然是听过不下一百遍了。于是我便以“还有两个月才开学”的理由打断了他们的教育。当他们停止了“演讲”后,我望向窗外,看不见任何景色,只看见闪烁红光的机翼持续地撕扯着云朵。飞机每个座位上的灯也陆续熄灭了,我带上眼罩,想在飞机上好好补一下觉,等待着睡意来袭......
我知道父母总是提醒我要努力是为了我的将来着想,但当时的我真的没有想很多,我只是觉得自己只要过得快乐就可以了。现在回想起来如果我有个孩子想我一样,聪明但懒,我也会像他们一样着急的。可是当时正在青春期的我根本听不进他们跟我说的话,在初中里虽然不算差,但成绩却非常的不稳定。所以我们的班主任也找我谈话过好几次,因为她知道我的能力是很强的,只要肯努力就可以每次排在班级前十,但总有件事情让我对学习不那么专注。当她每次问我是什么事情让我分心的时候,我总是笑着说没有。看着她的眼睛我总觉得她其实是知道的,只是想听我把事情说出来,把她说出来。
把我从睡梦中叫醒的是飞机餐那种特别的香气。我知道飞机上的饭不可能有多豪华,甚至没有我爸烧得好吃。但每当我坐飞机的时候,只要吃饭的时候可以让我觉得自己是完全清醒的。因为我在飞机上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睡觉,即使醒了也不会睁开眼睛去看电影来打法时间。睡梦中的世界比电影刺激多了不是吗?所以只有发餐的时候我才会站起来活动一下,然后慢慢吃着我的牛肉炒面,顺便看看四周的乘客通过他们的服装来猜他们的职业。这一次因为是暑假期间,大部分都是从浙江去美国参加夏令营的中学生们,很少有回美国的美国人。
后来听我在美国的朋友说他们即使在国外也都会乘坐他们美国自己的飞机公司,很少会乘其他国家的特别是中国的,因为飞机上实在是太乱了。我一开始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根本无法想象他所谓的乱到底指什么。但在美国待了四年之后乘国航回国的时候,我也体验了他说的“乱”。一上飞机的我突然就觉得自己已经回到了国内一样,乘客们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朝我传来,而且如果我仔细去听其中一个声音,我可以清楚的听见他说的任何一个字。然后走廊上站着全是拿放行李的人,我几乎得跟所有人挤着通过。而美国人并不喜欢和陌生人有身体接触,也许这是他们不喜欢做中国航空的原因之一吧。
而当时的我甚至没有觉得当时那些初中生烦,他们几乎全程说话没有停过。也许因为我也刚才初中毕业,习惯了初中生那种莫名的想要引人注意的特性呢。看着那些在飞机上几乎没怎么睡觉的他们,让我又回想起来我的初中生活。我就像着飞机飞向云端一样,一头飞进了我的回忆中。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