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迹

   

    韦子要在大雪纷飞的下午出门，他说在古城里城墙边有段往事，不得不去。

    “非要在今天吗？外面雪下得很大？”大姐说。

    “是的，一定要现在就去，错过了就再也等不到了…”

    韦子没有接过大姐递过来的竹伞，一头冲进了雪幕里，雪斜飞得越急韦子就走得越快，雪花飘洒沾在他发梢上，好像黑夜里白色的冰灯，冰闪闪的。

    他要赶在雪停下来前去到那里，因为，满脑子都是梦还有昔日。迈上古城牌坊汉白玉的台阶，韦子知道到了，但眼前却不知所以的模糊了，雪混着泪水将视线和世界厚厚的阻隔开，且愈积愈厚，隔阂着，一下子跌落到昨日。

    韦子：我要回去了，因为鸳鸯栅关闭了，再不回去，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璎：我们可以去祈求迎江寺前的树老，我想他会给你力量的。

    韦子：之前我已去过，树老还是塔神，已无能为力，都无法改变这股要我离开的力量。

    璎：振风塔顶的风铃声会响起来吗，如若能响起来，你便皈去寺里，依旧还是可以望见到我的。

    韦子：再也没有转葟，若是哪年，等这城墙的墙头生出紫珠草来，我会回来找你。

    璎：我怕是等不到 紫珠草生出来，春雪菲菲如幕时，或许，我会在这里。

    从牌坊到鸳鸯栅一眼能望到的距离，韦子却是踱着走了很久很久，甚至有一刹那，怕是鸳鸯栅突然就消失了，仿佛从心上撕扯出去一般，这一百年的期盼和等待又是一场空。

    雪洒在墙头紫珠草上，也许是怕压伤了它，未经停留便滑落下去，许是春已经来的缘故，寥寥几株沾着莹的雪珠，却透出一丝寄望的欢沁。

    韦子停在鸳鸯栅的墙下仰望，天幕依旧飞雪，韦子试着与每一片落下的雪花打探，怕错漏了一点点消息；韦子走到栅前，抚摸经年的石砖，可曾有一位披着月白锦缎披风的女子来过，亦是没有丝毫的回应；街边一家卖丝帕的商店，开了门，韦子一眼便看到那片存封经久、绣着一对红梅的帕子放在柜台里，和当年璎十六岁初见他时，手执的帕子毫无差别，或许丝帕上还留着璎的佛手柑清香，韦子想。

    韦子坐在栅前台阶上，看着雪渐渐小了，天渐渐亮了起来，一对年轻情侣牵着手穿过鸳鸯栅，又一对年轻的爱人穿过鸳鸯栅，接着一对孩童穿着红布红花的袄子嬉笑穿过鸳鸯栅，一对老人搀扶着穿过鸳鸯栅，一对又一对，川流而过，鸳鸯栅忽然就热闹开了，雪停了，一对雀儿在栅内盘旋了一阵，比翼歌鸣了一阵停在那里。

    韦子看望墙头紫珠草会心一笑，道：百转千回，终归我来了，我亦是知道你来了，我们再也不走不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