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生北荒北,君葬南岭南。
几番尘扰扰,再簸海之蓝。
香魂委逝水,存亡两不堪。
倘无悲彻骨,何人作巷谈。
字字泣成血,灵府孰能谙?
——《咏萧红》
萧红,中国近现代女作家,“民国四大才女”之一,被誉为“20世纪30年代的文学洛神。”鲁迅曾评价她“是当今中国最有前途的女作家。”她的一生都在疲于奔命和动荡不安中挣扎,文学上的成就成全了她悲愤的思想,却没能彻底改变她悲惨的命运,最终含恨而死,年仅三十岁。成为文学界一曲悲歌。
童年不会撒娇的人,一生都只能选择坚强。
1911年,萧红出生在黑龙江省呼兰县的一个地主家庭里,原名张乃莹,生母姜氏重男轻女,对萧红非常冷淡,父亲专制而暴力,对子女管制严格。萧红八岁时生母过世,父亲娶了继母以后,萧红性格更加倔强,少不了挨父亲的打。
“黄瓜愿意开一朵花,就开一朵花;愿意结一个黄瓜,就结一个黄瓜。愿意结个大的就结个大的,愿意结个小的就结个小的。若都不愿意,就是一个黄瓜也不结,一朵花也不开,也没有人问它。”
————《祖父的院子》
在家里,孤单而叛逆的萧红和祖父的关系最亲,祖父张维祯借着祖上的余荫不愁吃穿,无心盘算生意,却喜欢研读诗书和田园耕作,祖母骂他是“死脑瓜骨”,胸无大志。孙女萧红的出生给这位悠闲的老人带来了很多乐趣,他教她识字读诗,带她去田地认识瓜果蔬菜。萧红在父母亲那里所受的冷淡,在祖父的溺爱里得到了安慰。她在《呼兰河传》写道:祖父非常爱我,使我觉得在这世界上有祖父就够了,还怕什么呢。
17岁那年,在哈尔滨上学的萧红中学毕业在家里的安排下,与在哈尔滨教书的同乡汪恩甲订婚,随着交往加深,思想激进的萧红对汪恩甲渐感不满,萌发了去北平读高中的愿望。于是,她在表哥陆哲舜的怂恿下,逃到了北京,那年萧红19岁。可是,好景不长,二人经济是很快就显露出了窘境。陆振舜因为生活窘况对萧红心生冷淡和厌恶,最终回归了自己的家庭。
1931年春节将近,萧红再一次到了北平,3月中旬,萧红与汪恩甲又因经济困窘返回哈尔滨,并在东兴顺旅馆同居。逃婚事件已使汪家不可能再接受萧红了。后来同样是因为经济拮据,汪恩甲撇下怀孕在身的萧红离开旅馆一去不回。和这两位伴侣的失败的感情经历让萧红心灰意冷。事实上,萧红当时自己并没有能力改变自己的状况,而她托付的这两个男子,也都是依靠家里的经济支持。这场前期的抗争注定是要失败的。
萧红是个内心极度敏感而缺爱的孩子,她后来的文学作品中体现的女权主义思想,首先就是源于对父母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的抗诉。萧红曾这样解读自己:“我一生最大的痛苦和不幸,都是因为我是一个女人。
1932年6月,万般无奈下,向哈尔滨《国际协报》的副刊编辑裴馨园求救。裴馨园便派萧军到旅馆探望。萧军原名刘鸿霖,笔名三郎。两人初识时,萧红是一个憔悴的孕妇,脸色苍白,神态疲惫,穿了一件已经变灰了的蓝长衫,拖了一双变了形的女鞋。
萧军发现了桌子上一张纸上的画与一首小诗,眼睛被牢牢吸住:
“那边清溪唱着,这边树叶绿了,姑娘呵,春天来了!去年在北平,正是吃着青杏的时候,今年我的命运比青杏还酸?”
就在他读了这首诗后的一刹那,萧军忽然觉得萧红是他"所认识的女性中最美丽的人!
遇到萧军,是萧红命运的转折点,他把萧红领上了文学创作的道路,让萧红建立起了独立的自我形象。
1932年,萧红写了《王阿嫂的死》受到读者好评,正式走上了文学创作的道路。
1933年,双萧二人共同出版了一本小说和散文的合集《跋涉》,这本合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更像是他俩爱情的结晶。
萧红1935年写出了中篇小说《生死场》,奠定了她在文坛的地位。
《生死场》的帷幕由一头在大道边啃榆树皮的山羊挑起,接下去的一句是:
“城外一条长长的大道,被榆树打成荫片。走在大道中,像是走进一个荡动遮天的大伞。”
萧红的才情一发不可收拾,名气更是胜过了萧军,无形中却影响到两人感情的和谐发展。萧军把心中的不如意开始转移到追求别的女子身上去。萧军还曾把写给别人的情诗公开发表。萧红在《苦杯》中写道:往日的爱人,为我遮蔽暴风雨,而今他变成暴风雨了,让我怎来抵抗?二人的感情在分分合合中最终破裂。
萧红与端木蕻良举行婚礼于同年5月,1940年,萧红随端木蕻良离开重庆飞抵香港。香港沦陷,端木再次抛下身体病重的萧红,委托同是东北流亡青年作家的骆宾基帮忙照顾。
萧红在香港创作了《呼兰河传》,来转移对病情的抑郁和对丈夫不能常陪左右的幽怨。
“严冬一封锁了大地的时候,则大地满地裂着口。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几尺长的,一丈长的,还有好几丈长的,它们毫无方向地,便随时随地,只要严冬一到,大地就裂开口了。”结尾是,“呼兰河这小城里边,以前住着我的祖父,现在埋着我的祖 父。”
1942年1月22日,萧红与世长辞,在战火纷飞中,寂寞地离开了人间,享年31岁。临终前,她曾写下
“我将与蓝天碧水永处,留下那半部《红楼》给别人写了”,“半生尽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
但她仍把《生死场》的版权留给了早已分手的萧军。这,也许是一份遗赠,也许是对两人那段时光的怀念和纪念吧。
人们常说萧红命途多舛,红颜薄命,所托非人。可是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下,女人要逃脱父权和夫权而独立,实在是难上加难。用萧红本人的话说:“女性的天空是低的,羽翼是稀薄的,而身边的累赘又是笨重的。”
萧红的人生起起伏伏,命途多舛,像加了芥末的香槟,浓郁芬芳却又略带辛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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