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打来电话问“你几时有时间啊？”商量的口气，还带着一点点讨好。
“妈，您有什么事就说，我给挪对时间。”
“妈在理发店焗的头发褪色了，黄一块白一块，你爸说像个疯婆子，妈想让你给焗焗油。妈知道你这几天忙，要是没有时间就等过一阵子再说。”母亲语气怯怯的，仿佛给孩子添了多么大的麻烦一样。
母亲是个爱美的人，她不喜欢花白的头发，理发店焗过的发色常常不合她的意，通常情况下都是我网购回来焗油霜，妹妹帮她焗油。妹妹回北京已经半个月了，褪色的头发一定让母亲很难受，否则她不会开口打扰我。
“妈，我每天下午有时间，就是煮东西出不去，您下午坐车过来吧。”
“要不算了，你下午有点时间休息会儿吧。这段日子缺人，你也累坏了，妈过几天再焗油吧。”
“妈，我不累。您过来吧。”心里一阵难过，我需要母亲的时候从来都是理直气壮，而母亲需要我的时候，却变得小心翼翼，生怕给孩子增加负担。这难道不是我的失职吗？女儿的职责，我远远没有尽到。
母亲来了，仍然充满歉意地解释“头发要是都白了就好了，妈就不用焗油了。”
“没事，妈，我又买了，咱啥时候想焗啥时候焗。我有时间，就是得您自己坐车过来。”
“你忙，不用去，妈过来就行。”母亲为自己能少麻烦孩子一点很释然。
帮母亲洗头的时候，摸着母亲柔软耳垂旁边的老年斑，不由悲从中来，母亲，终究是老了。再过二十年，我会像现在的母亲一样，在孩子面前也这么卑微着欢欣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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