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孩儿，梅

　　“第一次同居是在夏天。”我笑着对梅说。

　　“夏天？怎么可能，明明是去年冬天呀。”梅身子微微前倾，一双楚楚动人的眼睛注视着我。"那天还下着大雪，你过来给我搬家，到最后房子里只剩下毛绒绒的熊大。你说不开车了，要背着我抱着熊大走回去。我以为你在开玩笑，但没想到真的被你背回去了。”

　　我充满爱意地看着梅，左手托住她的下巴，右手食指弯成一个钩，轻轻地刮在她的肉鼻上。

　　“傻丫头，是2018年的那个夏天。”

　　梅恍然大悟，张开胳膊紧紧地抱住我。我能感觉到她的屁股紧绷地坐在我的双腿上，脸蛋也热乎乎的。还有她的味道，淡淡的一股清香飘进我的鼻子里。

　　“哪能算那天呀，那只是一个晚上。”梅抬起头看着我说。

　　“当然要算，因为从你答应的那一刻起，我便告诉自己，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

　　梅定定地看着我，然后猛地吻住我的嘴唇。我已经近很久没有感觉到她那柔软的嘴唇了，往常似乎只记得舌头，嘴唇反到可有可无。我把这归根于恋爱的平淡期，而今天显然爱情冲动了 。

　　“想吃什么，今晚我给你做。”梅抬似乎心情很好，脸上挂满了笑容。

　　“红烧肉。”

　　“还有呢。”

　　“还有就是你。”我亲吻她的额头说道。

　　过了一会儿，梅就把饭做好了。我们在一张大理石桌上，两碗米饭，两双筷子，一盘红烧肉。她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在我的那碗白嫩嫩的米粒上，笑着歪着头说：

　　“快尝尝，看看我的厨艺长进没有。”

　　“嗯。好吃，比上次的长进不少。”我夹起一块放到她的嘴边说，“来，评价下我的掌勺功力。”

　　梅闭上眼睛嚼了起来，然后一本正经的说：“说实话，口味好不好，全看我的佐料好不好。”

　　我又夹起一块放在她的碗里。

　　“好，你的佐料是全天下最好吃的佐料。”

　　“那你知道那天我为什么会答应吗？”梅看着碗里的肉若有所思地说，“你知道，我是一个很看重细节的女孩儿。我会看见你给我拧水瓶盖，会记住你给我擦吃完饭的嘴，会想起你蹲在我面前给我系鞋带。而这些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每时难过时我就会想起来。所以我认定了你，相信你是可以值得我托付终身的人。”

　　 我放下筷子，朝她挪动凳子，然后楼住她的双肩。

　　“你知道吗，当你答应做我女朋友的那一刻起，我便掉进了巨大的蜂蜜罐里，每天我的身体都被裹满了浓浓的蜂蜜。至于其他杂事更是统统消失不见，仿佛整个世界的每一砖每一瓦每一个面孔都能看到你的身影。”

　　梅也停了下来，头温柔地到在我的肩上。我看见她陶醉地闭上眼睛，于是我继续说道：

　　“后来，我拉了你的手，抱了你的身体，闻了你的秀发，吻了你的香唇，摸了你的酥胸。我们感情很恩爱，但我却觉得我们的感情总是缺点什么。或许是我贪得无厌，可总觉得我们可以爱得更深，我们的感情也能更加牢固，甚至永远忠贞不渝地相爱。所以我向你提出了那个要求。”

　　

　　"我记得你向我提出这一要求时，我看见你的眼睛里冒着光，仿佛两个眼珠淋上了汽油正在熊熊燃烧。但我还是从你眼珠里看到不一样的东西，我说不清它是什么，只知道无法拒绝你。当然，我是心甘情愿的，虽然有时会后悔，但我始终还是相信当时的决定。"

　　“其实我早就把你占有了，那是性欲所致。我绞尽脑汁，曾无数次和它做斗争，但无一不被它占尽上风。它早就把你扒光衣服，让你冲我微笑，让你像牲口一样听我指挥。你身上的恬静文雅、活泼可爱全部消失，没有一处是我爱着的那个你。所以有一段时间我深感罪孽深重，因为我觉得把你玷污了。你知道的，人的身体是有性欲的，它会侵占那纯洁的灵魂。我曾无数次和它做斗争，但无一不被它占尽上风。和你最初恋爱的那段日子，我更像一个恶魔，虽然你并不在我身边，但我总能得到你。当然，她不是真实的你，是我脑海中那个虚构的你。我看见你光着身子冲我微笑，看见你不在柔柔弱弱、安静优雅。而我更是丧心病狂，把你当作牲口，因为我能对你为所欲为。”

　　我明显有些激动，声音都大了起来，我知道我是在自我忏悔。

　　“后来我想通了，性欲是人不可或缺的，是人骨子里的东西。所以我才幻想你的出现，但这无疑是恶魔在控制我，让我失去理智。但这不是说性欲就是恶魔，而是我没有走正确的道路。也就是说，性欲在没有感情面前是肮脏的，在爱情面前却是神圣的；或者说是抵达爱情彼岸，是感悟伊甸园的时刻。而那年夏天无疑就是我们最接近伊甸园的时刻。那时我爱你已经接近高潮，只差最后一步，那就是和你融为一体感受爱情最神圣的一刻。”

　　“是呀，我之前的犹豫就是怀疑你是否真的爱我，或者只是爱我的身体。”梅突然沉下脸来，然后抬起头盯着我的眼睛说，“虽然我感受你的爱，但也感受到了男人的背板。你的甜言蜜语每天冲刷着我的大脑，那时我对你毫无顾虑、无比信任。可是，事实却是你背叛了我。”

　　我无话可说、无言以对。因为她说的对，无论我的理由多么充分，在她看来就是背叛了她。

　　

　　“ 精神出轨也是出轨。”梅仍气呼呼地说，“我们那时相处异地，我不能向其他女孩儿一样，我每天只能盼着晚上的时间，因为那个时候我才能看到我的男朋友，并且还是隔着几百公里通过六英寸的手机屏幕。因为我们每天都视频，所以这成了我的习惯。可是在你休假的那一段时间里，你突然变得不那么积极，和我视频草草敷衍了事，很多时候都要我主动打给你。我知道情况肯定不对，但我想你总会露出马脚的。果不其然，你被我抓到了。”

　　每当梅说起这件事我都恨不得钻进地缝里，我记得那晚她闹了很晚，眼泪一直没停过。她说她看错了我，说我是个花心大萝卜，说我根本不爱她，说我就是一个大骗子，不仅骗了她的心还骗了她的身体。对此我感到无地自容，很是惭愧。不！惭愧都是我对我的褒奖，因为我连惭愧的资格都不配。不过好在她原谅了我，我们才能一直走到现在。

　　“那天我就觉得反常了。”梅继续说道，“平日里我们视频都会很晚，经常熬到十二点，而那天你却早早说困了，但我一看时间明明才刚过十点。你又解释说很累，我虽然不相信，但还是挂掉了。可我总觉没那么简单，想着想着已过凌晨一点，我睡不着便给你打视频。当我看到屏幕显示着对方忙就知道你肯定是在和其他女人聊天。开始你还不承认，我让你截屏也一直拒绝，直到我以不追究为诱惑才套出实情。”

　　梅越说越生气，仿佛仍是那晚。

　　"还是一个东北姑娘。我本想加她微信好好羞辱她一顿，谁知一问她并不知情，也就是说你告诉她你没有女朋友。于是我就认定错不在她而在你，这一切都是你的错。第二天我也下载了那个聊天软件，也加了一个男孩儿，我就想看看究竟是什么软件竟然让你精神出轨。本来我不打算原谅你，但那个男孩帮了你。我把这件事告诉他，想让他站在男性的角度评判这件事。我记得他最后说：'原不原谅在于他是否真的爱你，而你的心是能感受到的。'就是这句话我才原谅你，因为我的心告诉我你还爱我。"

　　我轻轻地把她的头搂过来靠在右肩，然后闭上眼睛把脸贴在她的脸上。她的脸又嫩又软，仿佛贴在了一块温热的豆腐上。我喜欢闻她的味道，在吸入鼻孔的那一刻就像吸入了她的一切，并且我会告诉自己她是我的。

　　“我的确是爱你的，不可置否我犯下滔天大罪——爱情被我亵渎了。我也由此变得肮脏，变得需要被洗礼，于是我把这件事情看成身上的黑疤并牢记于心。这已经成了我的污点，我以此为戒，不断警醒自己。但也正是这件事，我才没有在后面犯下更大的错，没有彻底玷污爱情。”

　　“还有其他事？”梅惊讶地看着我。

　　“记得去年年初吗，为了结束我们的异地爱情，我选择辞职来到了你的城市。”

　　“我当然记得，那天我看见你拉着行李箱出现在我面前。起初我没注意，以为是个惊喜，但拥抱你的时候发现你还拉着行李箱，然后你就告诉我你辞职了，还信誓旦旦地说为了结束异地恋。当时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因为我既兴奋又害怕。兴奋是因为终于可以每天见到你，害怕是因为担心你找不到好的工作。所以在你过来的头两个月里我的压力真的很大。”

　　“是呀，接连的面试碰壁让我变得颓废，在房子里一待就是两个月。这两个月里你一直陪伴着我，鼓励着我，也正是你，我才找回自信，最后找到工作留在了这座城市。但也正是这一两个月里发生了其他的事。”

　　梅似乎饿了，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那段时间我的心情很不好，我们吵架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因为没有工作，我开始越来越自卑，并且我开始认为和你在一起是拖累你，而不是给你幸福，所以那段时间我常常向你提出分手。那天我们吵架后我决定不再找你，于是我们开始了冷战。大概在我们冷战第四天，我收到一份面试通知，是一个二手房地产公司。我起初是不感兴趣的，但我想于其游手好闲地待在屋子里还不如出去面试积累经验，于是我就和她聊了起来。”

　　说道这里，梅也没心思吃饭了，于是放下碗筷，双手抱在胸前认真地听了起来。

　　“电话里是一个异性声音，并且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她的声音很温柔，很好听，由此我判断她是一个刚大学毕业的女孩儿。在电话里，她让我加她微信，说是有不懂得可以在微信上问她。但加上微信后她仿佛变了一个人，主动热情的和我聊起天，但丝毫不提关于工作的事。而我们大多聊的是个人感情上的事。”

　　说到这里我停了下来，咽了咽口水看向梅。我在犹豫是否继续说下去，但看到她给我的眼神后便明白了。

　　“她似乎彻底放开了，和我聊起了性。”我再次看向梅，注视着她脸上的变化。“她说她和很多男人做过爱，甚至还夸她现在这个比他小三岁的男孩儿棒极了，总是让她爽翻了天。我被她赤裸裸的语言吸引了，或者说性欲那个丑陋的灵魂夺走了我的身体，让我被她牢牢地吸引住。于是我开始问她的感受，问她的动作，问她的经验。她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我，说得很具体，我问得也很认真。”

　　梅有些不高兴了，不过她没说出来，反倒通过眼神告诉我继续说下去。

　　“我对她有了想法，于是最后我提出了参加面试，而这时她才开始说面试的事，不过依旧漫不经心、毫不在意。”我鼓起勇气说，“其实我想见她一面。按照约定的时间我出发了，用了半个小时来到了面试地点。她有些微胖，不过面孔还算漂亮，但我们也只是说了些关于面试的东西。你知道的，我并不擅长搭讪，连她在面试结束后都说我似乎有些腼腆。而且见面后我感到良心不安，便再没有主动联系过她。”

　　“这可是实话，期间她主动找我，但我都是一句话敷衍过去。”我看梅不太相信，只好再次补充道。“但过了一段时间后，她突然给我打视频，说是之前听说我住在建城小区，刚好她要在建城小区看房子，想让我带她进来。就这样我们再次见面了，我们先是在小区公园坐了一会儿，然后她说想抽烟，问我带打火机没有。可是我不抽烟，但我记得之前的租客在电视柜里留下了一个打火机，于是我就把她带进家里。就这样我们孤男孤女待在房子里，她一边儿抽烟，一边儿聊她曾经的感情。”

　　我不敢说下去了，因为梅的表情越来越严肃，可爱的双眼也没有了光。但我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只好硬着头皮说完。

　　“说是聊她的感情，可不知不觉就聊到她和无数个前男友做爱。她说女的爽不爽和长短没有关系，倒是和粗细有点关系，但最主要的是前戏、硬度的关系。接着她又说起遇到的变态，提出了变态的要求。她说她立马拒绝，但变态不死心，于是她便说先让他试试。变态同意了，可结果却是捂着屁股叫了起来。然后她又说她的活很好，能让男的醉生梦死。说到这里她便向我坐了过来，手扶在我的胳膊上。她问我有感觉没有，需不需要帮忙。我随即起身示意上厕所，我能感觉到心脏狂跳不止，邪火不停地往脸上窜，滚烫的脸似乎可以烫熟一个鸡蛋。当时我强烈地想冲过去，俯视地看着她。这时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你的面孔，接着又是那个东北姑娘的声音，然后那件事的一幕幕都浮现出来。我只好把手伸进马桶，整个手掌淹没在尿和水的混合体当中。我把手举到鼻子跟前闻了闻，就如同吸入了解药，脸一下恢复了过来。”

　　我停止了述说。

　　“后面呢。”梅冷冷地说。

　　“后面她就回家了，然后就把我删了。”

　　梅随即起身离开，然后头也不回地说：“洗碗！”

　　我看见梅走进卧室，随着门猛烈地关上，消失在我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