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曾遭诬陷入狱,第一次吃牢饭,尽管饥肠辘辘,曾国藩还是把饭推向一边。狱卒来取篮子的时候,曾国藩隐约听到那狱卒念叨:〃第一次没人吃,第二次无人剩。〃果然,待第二次把饭篮子送进去以后,曾国藩不仅吃得很快,连那浑浑的汤水也全部灌进肚子里。第三次,曾国藩就吃得很香甜了。曾国藩在狱中悟出一个道理:〃大凡人没有吃不了的苦,没有享得夠的福,苦也好福也好,跟生存比起来,全在其次。〃
生存面前其他都是浮云中国自古以来就有〃民以食为天〃之说,粮食作为人类生存的基本物质需求,几千来都放在一等一的首要位置。美国心理学家亚伯拉罕.马斯洛在1943年提出了人类需求的五个由低到高的阶段,即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重自我实现需求。食作为生理需求的最基本的生存根本所系,吃饱肚子是人类发展史上最低目标。
莫言在《吃相凶恶》一文中形象描述了当年粮食高度匮乏时期的惨状〃当时我们都是四五岁的光景,每顿饭奶奶就分给我和这位姐姐一片发霉的红薯干,我总认为奶奶偏心,将那片大些的给了姐姐,于是就把姐姐手中的那片抢过来,把自己的扔过去。抢过来又发现自己的那片大,于是再抢过来。〃〃吃完了那片红薯干,就只有野菜团干了。那些黑色的、扎嘴的东西,吃不下去,但又必须吃。于是就边吃边哭,和着泪水往下咽。我们这茬人,到底是依靠着什么营养长大的呢?我不知道,那时想,什么时候能夠饱饱的吃上一顿红薯干就心满意足了。〃〃1960年春天,在人类历史上恐怕也是一个黑暗的春天。能吃的东西都吃光了,草根、树皮,房檐上的草。〃〃粮食啊,粮食,粮食都哪里去了?粮食都被什么人吃了?村子里的人老实无能,饿死也不敢出去闯荡,都在家里死熬着。后来听说南洼里那种白色的土能吃,就去挖来吃。吃了拉不出来,憋死了一些人,于是就不再吃土〃。文中还记述了小学上课吃煤、西邻爷爷吃两斤豆饼撑破胃去世、半夜起来摸一块棉籽饼以及成年后去水利工地劳动,半斤面一个的粮蒸大馒头,一次能吃四个,后来参军第一餐一口气吃了八个雪白馒头等情形。还记录了这些年〃一上宴席,总有些迫不及待,生怕捞不到吃夠似的疯抢,也不管别人是怎样看我。〃〃回想自己三十多年来吃的经历,感到自己跟一头猪、一条狗没有什么区别,一直哼哼着,转着圈子,找点可吃的东西,填这个无底洞。为了吃我浪费了太多的智慧,现在吃的问题解决了,脑筋渐渐地不灵光了。〃
生存面前其他都是浮云莫言在《吃的耻辱》中描述了自己初到北京到一个小面馆吃冷面被羞辱的经历,吃了朋友的胡萝卜粉丝被羞辱,过后几天又忘了,吃着吃着凶相又毕露了,被朋友讥讽〃看,又奋不顾身了!〃〃一句话把我的肚子凉透了,因为吃人家的东西所蒙受的耻辱一桩桩一件件涌上心头。我怎么这么下贱呢?我怎么这样没出息?〃面对种种屈辱,他的娘说〃儿啊,你这算什么?娘在六零年里,偷生产队的马料吃,被李保管吊起来打。当时想,放下来干脆一头碰死在树干上算了。可等放下来时,还不是爬着回了家。你大娘去西村讨饭,讨到麻风病人的家里,见过堂一张饭桌,桌上一只碗,碗里半碗吃剩的面条,脏不脏?但你大娘扑上去就用手挖着吃了,还生怕人家看见骂!你受这点委屈算什么?〃
仓禀实而知礼节。吃饭作为人类生存下来作基本的物质基础,乃是一等一的大事。正如莫言所说:〃所谓的自尊、面子都是吃饱了之后的事情。对于一个饿得将死之人,半碗麻风病人吃剩的面条,也是世间最珍贵的东西。当然也有宁愿饿死也不吃美国面粉的人,但人家是伟人。如我这种猪狗一样的动物,是万万不可用自尊啦、名誉啦这些狗屁玩意儿来为难自己。〃
不说身处上世纪六十年代未出名的莫言因为吃因为吃相受到的种种磨难、耻辱,就是贵为王侯的曾国藩也难逃〃人吃铁,饭是钢,一餐不吃饿得慌〃的规律,作为高等动物的人类,战胜饥饿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实上,关押在看守所、拘留所的违法犯罪人员,也常常有以绝食向抗争的,但要么能撑个一餐两餐天把的,要么偷偷吃点零食、喝喝水的,不吃不喝的很少捱到第三天的。
生存面前其他都是浮云经济发展了,人们的物质资料、文化产丰富多了,饥饿在我们80后和90后以及后来人的世界里,更象是一个不可思议而又悲惨的故事,或是一个历史印记。现代人何曾有过饥饿的感觉?只常常听见人们在说不知道吃什么好了,都觉得没有顺味的东西吃了。俗话说睡不着是没累得的,吃不得是没饿得的。慈禧太后天天山珍海味,在八国联军攻进北京外逃途中没有什么吃的,饥饿难奈时吃到一个窝窝头,感觉美味异常,等到回到北京,再来吃窝窝头时就难咽下喉了。正如白岩松在《中国人还是〃饿〃点好》一文中说,对于很多现代人来说,最大的问题不是饿,是饱。上海一位95岁的医学专家,公布了一组数据:从2012年到2014年,中国高胆固醇所致疾病负担的变化趋势,由原来的低于欧美、逐渐并行,到现在高于欧美了。我们现在要提出〃管住嘴,迈开腿〃,也就是我们吃过了,又面临新的生存问题了。
中外古今几千年的人类发展史告诉我们,民以食为天,如果连饭都没得吃的,或者吃了上顿不知下顿在哪里,尊严、道德、礼教以及社会稳定等等一切,都是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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