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杂记

23/6/23，星期五，薄云。

今天忽然很像记一记我们的司机。

进公司后因业务需要，经常出差且迎来送往，于是跟司机班的几位师傅都混熟了。

如果跑两个小时以上的长途，大家都心照不宣，在路上会陪司机聊天，主要是担心路程过于枯燥而打瞌睡。

一位司机，嗓门很大，特别容易打瞌睡，所以一上车，他就会主动提出来：你们得陪我聊天，不然我要睡着的。但事实上可聊的内容并不多，我们经常拼命找话题，苦思如何才能把话题继续。

一位司机，年纪略大，很能侃 你只负责听就行。他能把你认识人的出身、生平、性格、爱好，混得怎么样，家里有没有钱，爱不爱打麻将，打麻将是常赢还是常熟，牌品好不好，甚至是工资单上的数字，都会如数家珍地八给你，你要做的就是频频点头，偶尔附和一两句就行。一般不能多说，因为他嘴巴太大，今天跟你八明天就会跟别人八，得留个心眼儿。

一位司机，性格沉稳，长得又瘦又黑，短途不搭理你，只有跑长途跟你说话。他开车跑遍了祖国的大江南北，从东北到蒙、疆、甘、青、陕、藏、川、云贵，两湖两广，最重要的是，他从不带人，包括家人，就一个人随走随住，随走随吃，无论是普通人家还是荒郊野外哪里都行，就讲究个随性自由。他经常给我们讲他的游记，各地不同的民风、民俗、饮食，新奇有趣，我们总是听着听着就到了目的地。能静能动、收放自如 ，讨人喜欢受人尊敬。

这几年又添了新人，很年轻的小伙子，可不知为何偏偏喜欢讲方言，十句有八句听不懂，这天怎么都聊不起来。

最后一位，个子中等、不胖不瘦，脸圆圆的有几分婴儿肥，短发二八分，或许是自来卷，在右边向上翘了个发尖，不管何时你遇见他，他总穿着笔挺的烫的没有一丝皱纹的白衬衫，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如果你不知道他的职业，你会以为他是一位大学教授或者是学者。他说话总是慢条斯理，声音有点低，当得起‘温文尔雅’这四个字。因为性格沉稳，从不超速，驾驶稳健，所以他专门负责接送老板、懂事和VIP客户群。前天有幸乘他的车跑了趟长途，因为路程实在太过遥远，我们有来有往地聊了很多内容。人口发展、城市乡村经济，农业机械化，东南亚、西亚甚至是俄乌战争，单边、双边、多边格局……他还给我普及了世界三大粮仓，能养活人口数量，最后谈到了环境保护、空气质量，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资源危机。我说，大概只能移民火星了。他说，有个学者提出了，与其移民火星不如回到水里去生活，海平面上升七十米，陆地不复存在，但海洋总是在的。

提到这个话题有点沉重，我一想到要回到水里生活，忽然有种强烈的窒息感，又想人类该怎么生活？腮功能会复苏？如果使用呼吸机，无论是三西格玛还是六西格玛管理，总有一定的概率人会因为设备故障而窒息死去。在海水里能否种田？每天吃海草和鱼虾？衣服是否还需要？没有阳光日子会怎样？

他最后安慰我说：不用想那么多，我们这一代人还不至于要回到水里去。

我想了想，觉得也是，忽然心就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