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闹铃响完了最后一遍，我慵懒的翻了个身，极不情愿的起床。习惯性的，第一时间拉开窗帘，一个佝偻的身影，一辆残旧的小推车，一如既往地出现在楼下。说不清为什么，每次看到这熟悉的一幕，心里就感到踏实，否则总像少了点什么。而我也会习惯性的拎着垃圾袋下楼，顺手捎上几个空瓶子，仿佛一切是在默契的接头，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简单的接过瓶子，简单的一笑，随口说上几句。事后有时每每独自想起，脑海中总是出现交接仪式的画面，自己也忍不住偷笑出声，引来众人诧异的眼神。
当然我们也有配合失误的时候，有时加班很晚回到小区里，碰巧看到她正在翻拣垃圾的手，她会募然的停顿一下，趁着夜色，我依然能感觉到她尴尬的表情，奇怪的是，我也像做错了什么，眼神突然转向一旁，拿起电话假装应和着走开。那一刻，仿佛自己是偷窥者，自己的贸然闯入，让她感到了不自在。在陌生人面前，或许她早就习以为常，但看到熟人，她的自尊还是让她有了一丝羞怯。第二天一早，我总会心怀愧疚的多拿些空瓶给她，她也恢复了往常的样子，默契的接过，简单的一笑，她的笑里总是透着无比的真诚。
偶尔，我们在小区外，属于她的领地范围内，也有过多次的不期而遇。甚至有一次，意外地发现了她的小外孙和她一起出现在肯德基门口，而我也不知什么心理，假装买汉堡竟不自觉地跟了进去。在老人发现我的一刹那，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尴尬的一笑，让她的外孙向我打招呼，而我扬了扬手里的汉堡想要递给小朋友，老人坚决的制止了。随后我们分坐在不远处，老人满足的看着小外孙大囗地吃着，小外孙偶尔拾起一根薯条蘸了蘸酱，塞进老人的嘴里，老人便摸着小外孙，眼神是那样的慈爱祥和……
直到有一天，我像往常一样走下楼，将瓶子递到老人手里，老人一转身从车上翻出了一个精致的烟灰缸递了过来，我愣住了，老人见我犹豫了一下，马上说：洗过好几遍了，不脏。原来老人在昨天的垃圾袋里看到了我打碎的烟灰缸，便送了我一个。我不好意思的接了过来，道了声谢，上楼后满不在意的随手扔在了一边。
一周后的早上，我拉开窗帘，身影、小车都不见了，一连几天心里空落落的。终于，不经意间从邻居口中得知：老人和女儿回老家了，一家人不再回来。听到这个消息的一刹那，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的滋味，总感觉少了什么，却分明什么也没少，甚至还多了一样 一一那个洗了又洗的烟灰缸……
回到家，我找到了丢落一旁的烟灰缸，点上烟，烟灰散落在烟灰缸里，一同散落的还有那说不出的心情。直到现在，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不再是拉开窗帘，而是点上一支烟，打开笔记本，和自己说说话。
在那之后，我们再也没见过……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