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记忆中,母亲的前半生几乎是浸泡在苦难中长大的,在母亲七八岁的时候外公就去逝了。为了一家人的生计,为了照顾舅舅能上学,母亲没有上过一天学,早早地便跟着外婆到地里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回到家里更是洗衣服做饭样样都干,后来舅舅大些了,母亲更是成为外婆干活儿的好帮手。再后来嫁给父亲,则更是整天在生产队没日没夜的劳作,本来土地下放后想和父亲撸起袖子大干一番,早日摘掉贫穷的帽子,可又因为生妹妹时腰受了风寒,留下后遗症,既不能干重活,又不能长时间干轻活,就如孙猴子被压在五指山下,纵然有再大能耐,让你动荡不得,偏偏母亲脾气又急,每每干起活来废寝忘食夜以继日,这使得腰的毛病愈加严重。
每次看到母亲腰痛时咬牙屏气的痛苦之状,我也一阵阵揪心难过。恨不能替母亲承受所有的疼痛,为了减轻母亲的疼,只能尽可能帮母亲多干活。
吃过饭母亲换了件衣服就要去舅舅家借钱,父亲担心母亲的身体,让我跟母亲一路随行,母亲开始不答应,说是去借钱,又不是借物让东旭去抬,父亲说只当路上有个伴,反正他现在在家也是闲着,母亲又说让他跟着也行,不过不能进村,我一个人到他舅舅家去说,父亲说行。
于是母亲和我相跟着从最近的一条小路出发了。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们老家出门基本上都是靠两条腿,我和母亲对脚下这条路不知走过多少回,熟悉的如同自己的脸,那里坡陡,那里有个急拐弯都了如指掌。在走平路时,一前一后紧紧跟随,如遇有大些的坡岸,我必在前边扶着母亲慢慢走过。经过两三个小时的跋涉终于来到舅舅村的村口。
我见母亲走的气喘吁吁,我提议说:“妈,连着走这么长时间的路,在这村口休息一下再进去吧。”
“不碍事的,几步就到你舅舅家啦,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母亲喘着粗气说。
看着母亲踽踽独行的背影,一种强烈的愧疚感漫过心头,自己读书时,母亲为了自己的学习操心,自己当兵时,母亲为自己的前途操心,如今我长大成人,母亲又为自己的婚姻操心。唉!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让母亲省心呀!
有人说母亲是一种岁月。在漫长而曲折的人生旅途上,担负最多痛苦,背负最多压力.咽下最多泪水,但仍以爱、以温情、以慈悲、以善良、以微笑,面对人生面对我们的,只有母亲,永远的母亲。
而我认为,母亲更是儿女带来的劫难,无论是岀生,还是上学,无论是结婚,还是生子,都会给母亲带来莫大的苦难。
母亲进去一个小时了,还没有出来,我在外边等的心烦气燥,也不想在外胡思乱猜了。.于是决定去舅舅家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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