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高中，丽丽便被母亲送回了老家，说是让她体验生活，其实是无人照管，找人寄养罢了。
因为超生，丽丽从出生就寄养在农村姨母家，直到十一岁才把她接到县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自由自在，和母亲不亲近，她出来也自在，正好可以和瑞哥哥在一起生活。
瑞哥是姨母收养的孩子，比丽丽大八岁，从小就很疼爱丽丽。小时候丽丽就是瑞哥的小尾巴，瑞哥走到哪丽丽跟到哪，下河摸鱼，玩泥巴，打架，丽丽都跟着瑞哥浑。
瑞哥高中毕业后回老家做了兽医，走街串巷谋生活。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农村基本家家都养着牲畜，瑞哥长得精神，为人热情，能说会道，十里八乡人人喜欢找他，没两年功夫就站稳了脚，小买卖越做越好。
丽丽在瑞哥店里看书消磨时光，有时候瑞哥出门接活，丽丽帮着守店，接接电话，卖袋饲料，卖盒药水。情窦初开的年龄，丽丽偷偷想，如果能嫁给瑞哥哥这样过日子也挺好，每每想到这里，丽丽又高兴又害羞。
漫长的暑假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要开学了，瑞哥哥骑着摩托车带丽丽来到镇上，问丽丽想吃什么想要什么，丽丽说想吃韭菜肉大包子，丽丽见过别人吃过，流油的，肉多多的大韭菜包子，一直很想吃，瑞哥买了六个刚出锅的，她一口气吃掉了三个，心满意足地让瑞哥吃，瑞哥笑着说不饿，把剩下的三个打包给丽丽带着，然后又带丽丽来到鞋店，给丽丽买了一双漂亮的鞋子，换上后，丽丽眼睛一直没离开她的脚，欢喜得很。瑞哥看着丽丽喜欢的样子，也高兴，他什么也没给自己买，骑着摩托车突突突地把丽丽送回了县城。
丽丽高考完又回老家住了一段时间，瑞哥已经娶了邻村的一个姑娘，结婚半年多。丽丽第一次见新嫂子就有距离感，不喜欢她。
瑞哥又带丽丽来到包子铺，买了六个她爱吃的包子，丽丽吃了四个，剩余的，瑞哥又打包给她带回，这次不同，要回瑞哥家，到村桥头，瑞哥说，丽丽你把那俩包子吃了吧！丽丽说，饱了，吃不下，瑞哥说那我吃了，你想吃我再给你买。吃完包子，瑞哥照着摩托车上的镜子，把牙上的韭菜扣掉，交代丽丽，回家后别给嫂子说买包子的事儿，丽丽心里就更不喜欢新嫂子了。
丽丽上大学二年级，五月的一个夜晚，外边狂风乱吹，感觉要把房顶掀开似的，丽丽一夜没睡好，第二天早上接到母亲电话，瑞哥出车祸，人没了。丽丽顿时感觉天旋地转，好半天才回过神。在往返的客车上，丽丽戴着耳机，顾不得周围乘客异样的眼光，一路上泪流不止。
瑞哥是去接叔叔家妹妹放学出的车祸，人和摩托车被碾压在一辆斯特尔大车下，血肉模糊，当场死亡，摩托车把手上还挂着给一岁女儿买的娃娃。家中不幸，丽丽事后听说，嫂子一脚踢倒了孩子，只因为孩子哭泣，从此孩子再也不会说话。很快，她带着所有家当和孩子改嫁，做起了瑞哥生前的职业。
十年，丽丽经常会梦到瑞哥，梦里有时是他活着的样子，有时又很模糊，但他从来不说话。她一直觉着瑞哥没有离开，只是藏起来了，只是给她开了一个玩笑，有一天，他会再出现在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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