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玻璃片就这么扎破王辉的T恤，顺势挤入他的小腹。
不需要很大的力气，远远不像电视里演的那样。范雨晨睁开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此刻正镶嵌在王辉小腹中的玻璃，几秒钟后殷红的血液涌出淌到自己还握着玻璃的手上。安静，安静的除了血水跌落到地面的声音，他再也听不到别的。
王辉吓呆了，低头愣愣的看着自己的肚子，不疼，只觉着一小股热流涌出，头皮发麻腿脚发软，想坐下来，可他不又敢动，用尽全力勉强维持着微微发抖的身体不要倒下。
……
1.
范雨晨，职业高中高二计算机班的学生，严重偏科只对计算机课感兴趣，在校时间大部分用来睡觉，曾经有一次在数据库课上睡的尽兴打起了震天的呼噜，老师忍无可忍叫他起来回答问题想要给他个处罚，结果他一边擦着淌下的哈喇子，一边眯缝着双眼回答了老师的所有问题，完事还补了一句“老师，我可以睡了吗？”直接把老师气到笑，从此获封“睡神”称号。
班主任宋军对他也很头疼，无奈计算机学的确实很好。本来想给他个班长当给他增加点责任心，结果他当着全班学生的面非要当生活委员，宋军当然知道他的意图，每周五全校检查卫生的时候生活委员可以进女生宿舍，拿他实在没办法也就应许了。
说到宋军，这一年是他毕业执教的第一年，因为和这些学生的年龄相差不大，所以很了解这些孩子的心思。他认为这个年龄的孩子正是情窦初开之时，异性对于他们来说总是充满了神秘和诱惑。如果不加以指正，无尽的求知欲会让他们做出傻事儿，但是有一个正确的情感导向的话，早恋还是能够成为人生中最美好的记忆，毕竟这种纯真的感情在进入社会以后是千金难求的。
正是因为他对学生的理解和宽容，和学生的相处就比较融洽，也正是这个原因，才任教半年在第二学期就成了班主任，要知道班主任是比普通教师工资高出来两百块的，这也让那些老资格的教师心中略有微词。
因为是职业高中，相对普通高中的学生会更乱一点，所以每天大课间30分钟，老师们都要划分区域检查学生有没有违纪行为，主要就是抓抽烟和谈恋爱，宋军这周分配的区域是男生厕所，想想自己学生年代也是躲在厕所吞云吐雾，现在却要去抓学生，真是风水轮流转。
刚走到男生厕所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叫骂声，宋军一个箭步冲进厕所正好看到一个脚印结实的落到范雨晨的大腿上。
“干嘛呢？都跟我回办公室。”宋军冷冷喝到。
“刚才嗓门不是挺大的？这会儿怎么不说话了？王辉，你为什么和他打架？”宋军盯着王辉问。
王辉不说话，斜眼向上盯着墙角，没有回答宋军的意思。
“宋老师，我刚才上厕所不小心把尿溅到他鞋上几滴，然后就……”范雨晨瞄了一眼王辉对宋军怯怯道。
宋军看向王辉的鞋，白鞋很干净，没有尿渍。抬眼看了一眼范雨晨，对王辉说：“为这么点事儿就大打出手？你们不知道以后同学见面有多亲，好了，回去写个检查给你们班主任，我会告诉他的，范雨晨留下来，你先走吧王辉。”
王辉走后，宋军盯着范雨晨的脸问：“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不是不小心把尿溅到他鞋上了么……”说出这句话，范雨晨并没有什么底气。
“你放屁。记住，刚才我不是给你面子，只是想从你这里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宋军打断范雨晨的话，厉声喝道。
范雨晨愣了愣，第一次看见宋军发这么大的火，办公室一阵安静。
许久，看到其他老师也陆续回到办公室，宋军叹了口气用不大的声音对范雨晨说：“我也是学生时代过来的，知道你们之间所谓的义气和尊严，王辉什么人你不知道？他们机电班喜欢打架是出了名的，别犯傻，想好了就跟我说，先回去吧！”。
“嗯”范雨晨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离去。
看着范雨晨走远宋军对刚刚进门的常炜说：“常老师，刚刚你们班的王辉和我们班的范雨晨打架了，被我教育了一番就先让他回去写检查交给你了。”
“啊？打架？这帮小孩儿就是欠揍，各打一顿就好了，写检查有什么用？哎，现在这些小孩儿就是欠收拾。”
宋军笑笑不置可否。
2.
回到教室第三节课已经开始上课了，照例，范雨晨回到座位就埋头趴下，不过这次没睡，而是正和同桌李致超发火。
“范儿，这事儿你打算咋办？”
“我tm能知道咋办？都是你干的好事，一声不吭情书就过去了，现在可好，晚上等我放学的不是豆豆是王辉。”
“范儿，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要不是我一封情书，她会拒绝了王辉同意和你做朋友？再说了，收到回信的时候你不也高兴的屁颠儿？大不了就是挨顿揍呗，怕啥？”
“不打你身上，你不疼你肯定不怕。”范雨晨没好气的说。
“软蛋玩意儿，等会儿下课给我哥打电话帮你叫点人，不就一个王辉？”李致超哧鼻道：“哎～我媳妇儿纸条来了，得嘞，您先睡着啊，睡神。”
有了这句话范雨晨心里安定了一点儿。
“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弄？敢抢你的妞？只要你一句话咱班三十二个人全上。”隔壁机电班王辉的同桌宋永杰问道。
“切，就他还需要全班上？我一只手就能搞定，再说了，这么多人打一个，豆豆知道了那多没面子，晚上你们帮我站个场就行，不用你们动手，完事儿门口二食堂我请客。就不信了，一个小白脸还能比我有魅力？”王辉嘴角上挑，一副完全不当回事儿的样子。
“就是，杀鸡焉用牛刀，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宋永杰得意道。
“真jb酸，你一个学缠电机的拽什么文？”
“你懂个屁。”
……
3.
下午艺术班上素描课，樊豆豆拉着王雅芳提前到了画室，她们是发小闺蜜，一起进幼儿园，小学，中学然后一起上了职高，两个人都对学习不太感冒，不同的是樊豆豆很有艺术天分，王雅芳则是因为樊豆豆上了职高也就跟了过来。
“樊豆豆在吗？有你的信。”一个不高的男生满面羞红的问道。
“给我就行了！”王雅芳激动的跳起来。
其他女生奇怪的盯着王雅芳，“又不是你的信，你激动什么？”
“看什么看？有本事你们也长张校花的脸，自然就有人给你们写情书了。”王雅芳一脸鄙夷的说道。
“切！”在一片嘘声中王雅芳回到座位上，樊豆豆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快打开看看写了什么。”王雅芳急切的说。
豆豆：
收到了你的信，我心痛如绞，你知道吗？自从上次全校期末联欢看到你唱歌的样子，就在我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无数次在梦中梦到你，无数次幻想和你在一起。就在今天，你残忍的打碎了我的梦，其实你不选择我我也没有丝毫怨言，可你也不能选择范雨晨那个小白脸儿啊，今天晚上我就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你，范雨晨不值得你去喜欢，他就是个胆小鬼。
永远爱着你的辉
“我靠！”王雅芳失声叫到。
樊豆豆皱着眉头盯着王雅芳说：“给我解释一下吧！”
“嘿嘿”王雅芳一脸谄媚的赔笑着：“豆豆，你听我说，上次你同一天收到两封情书还记得不？一个叫范雨晨另一个就是这个王辉，你不是说都不回嘛，我闲着无聊就打听了一下这两个人，觉着范雨晨还不错，现在就已经开始编一些小程序在网上卖了，以后肯定有前途就替你答应和他做朋友了，而这个王辉呢是个混混儿就帮你回绝了，本来想着我多在你耳边说说范雨晨的好话，让你们接触一下，慢慢的给你俩撮合到一起，谁想到今天刚回复完就这样了。这可咋办呀？”
“你……”樊豆豆气的说不出话来。
“你惹的祸你解决。”
“姐，你让我咋解决，我要现在去告诉他俩其实是我回的信，他俩还不得给我撕吃了？”
“你自己想办法吧！”
“我不敢……反正你不喜欢他俩，要不就不管了吧，让他俩自己解决吧。真要出事儿了，咱俩是女生，他们还能把咱俩怎么样？”王雅芳怯生生道。
“你看不出来王辉要打范雨晨了吗？如果今天真打起来了，以后我怎么办？不管什么原因一个为了我打架，另一个为我挨了打，以后我还能说的清吗？”
“那我也害怕，要不咱们一起去吧？”
“哎！”看着自己这个发小，思考了片刻，无奈的叹了口气。
抬手看了一下腕表：“还有20分钟就上课了，赶紧过去吧。你找王辉，我找范雨晨。”
4.
“王辉，有人找你。”
王辉揉着惺忪的眼，抬眼看到座位边上的窗户王雅芳正探头找寻自己的身影他便站起身来。王雅芳倒被着突如其来的身影吓了一跳。
“豆豆回心转意了？”王辉当然认识王雅芳。
“不是，那个……你出来说。”王雅芳心虚道。
“就在这说吧！”听到不是豆豆回心转意，王辉失了精神，没好气道。
“是这样的……”看着王辉不愿出来，只好隔着窗户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王辉听完也是一脸懵逼。
“你没骗我？不是豆豆想要保护那个小白脸才让你这么说的？”
“豆豆不喜欢他，真的！”王雅芳想要王辉相信自己又补道：“你再努努力，说不定还有戏。”
听到这句话，瞬间感觉又亮堂了许多，“那还需要你多帮忙啊！”王辉对王雅芳谄媚道。
“好说，好说，快要上课了，我先走了啊！”
“就是，就是，快要上课了，赶紧回去吧，别耽误学习！”王辉并不想和王雅芳继续聊下去，但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王辉也探出头来目送王雅芳离开，可就这么一瞥，不远处樊豆豆正在和范雨晨满脸笑意的交谈，感觉甚是亲密。看着王雅芳走到樊豆豆跟前，挽上她的胳膊和她耳语几句，樊豆豆听了发出一串笑声，然后她俩开心的和范雨晨挥手告别。
瞬间，王辉感觉自己就是个傻B。
“贱人，合起伙来骗我。”王辉此刻满腔怒火，上课的铃声也无法浇熄他的怒意。
一墙之隔的范雨晨倒是轻松了许多，满脸洋溢着幸福对李致超说：“哎，豆豆亲口说和我做朋友了。”
李致超哧鼻道：“傻样，被人玩儿了还这么开心，就是敷衍两句而已，别想太多，睡你的觉吧！”
“这就是机缘巧合的开始，电视里不都这么演的么！你说我们以后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好？”范雨晨一脸白痴样。
李致超白了他一眼：“知道晚上不用挨打，这就开始犯贱了？也好，晚上网吧打夜市去，就不用管你了。”
说完继续给自己的女朋友写起了纸条，传纸条也得有个聊天的话题，范雨晨这个事儿可以聊上好几天了。
下午相安无事，自习课期间宋军叫了范雨晨去办公室想要问出来一些什么，但他坚持表示没事儿，看着范雨晨不像是骗自己的样子便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可能真的就是点小矛盾吧，说了几句让他好好学习的话便让他继续自习了。
5.
终于等到了晚上放学，走在校园的主道上范雨晨特意放慢了自己的脚步，不时的四下张望在人群中寻找那个美丽的脸庞，其实他明白樊豆豆和他做朋友只是为了表达一丝歉意，但哪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不是从一段荒唐的故事开始的？
送她回家，路上聊几句了解一下彼此增进一下感情总是没错的。何况自己也不是真的那么差，范雨晨对自己信心满满。
“兄弟，过来和你说点事儿！”
范雨晨心中一凛，一条胳膊已经紧紧的卡住了他的脖子，在别人看来这俩人就是亲密无间的朋友，其实他的身体已经不由自己控制了。
是宋永杰，范雨晨有点诧异，不是已经讲清楚了吗？脑子一片混乱，就这样被卡着脖子跌跌撞撞的来到学校门口不远那条充满故事的小胡同。
“啪～”
脸上火辣辣的疼，委屈的想哭，黑暗中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轻点儿，细皮嫩肉的，打坏了有人心疼的。”身边传来一阵哄笑。
“哎哟哟，对不起，对不起，你看看我，这手上没轻没重的，疼不疼？来给你揉揉。”王辉摸了摸范雨晨的脸，转身对身后的人说：“很滑啊，你们要不要摸摸？这小白脸就是不一样。”
“王辉，豆豆不是跟你说清楚了？不是她回的信。”范雨晨用颤抖的声音解释。
王辉飞起一脚直中范雨晨的小腹：“你他妈真当我是傻B呀？”
范雨晨痛苦的弯着腰，王辉走到他面前吼道：“蹲那，抱头唱国歌。”
只迟疑了一下，又是一脚飞踹在他的小肚子上，直接把他踢坐在胡同的墙角，手也被不知什么时候残留在地上的一片玻璃划伤。
“蹲那，唱国歌。”
看了看手掌，他小心翼翼的抱头蹲着。
“起来……”
一脚直中脑门，范雨晨后脑和墙体直接来了个亲密接触，一下子七荤八素胸闷气喘。
“谁他妈让你起来的？”伴随着周围一阵哄笑，王辉的声音倒也没那么真切。
“起来……”
又是一脚直中脑门，不过这次用胳膊挡着了，范雨晨很清楚这个流程，不让王辉打过瘾今天这事儿是不会结束的。
“起来……”
……
在咒骂和起哄声中他已经不记得唱了几遍，脑袋有点懵，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喊让他猛的一惊。
“王辉你住手，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是樊豆豆的声音，她怎么来了？瞬时脸上一阵阵滚烫，羞愧的不行，不能让她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他直接站了起来。
“艹你妈的，谁他妈让你站起来的？”又是一脚过去。范雨晨应声跌坐在地上，手再次被那片玻璃划开一个口子。
王辉转身看着樊豆豆，脸上表情一阵复杂：“你要护着他？一个小白脸有什么好的？”
樊豆豆也没见过这阵仗，稳住瑟瑟发抖的身体强装镇定道：“我没有护着谁，只是不想让无关的人为我白挨顿打.”
“无关的人……”范雨晨窝在黑暗的角落里喃喃道，攥着那片玻璃任由它在手中越切越深。
“让他走，我和他没有什么。”樊豆豆继续说道。
“真把我当傻子了？让王雅芳来告诉我信不是你回的，自己却在教室门口和这个小白脸亲亲我我，当我眼瞎啊？”王辉红着眼继续道：“让我放他走，可以啊，从我裤裆里钻过去就行。”
樊豆豆知道自己再解释也没用，激动的对王辉吼道：“你别太过分了。”
看到她不再解释，王辉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瞬时一股怒火冲上心头，拉过来樊豆豆甩手就是一巴掌，“樊豆豆，你就是个婊子。”
这一巴掌来的太突然，樊豆豆一个趔趄摔倒在范雨晨的身边，远处胡同口王雅芳失声痛哭。
樊豆豆看着身边的范雨晨颤巍巍的说：“对不起，对不起。”
看到两人还在埋头私语，嫉妒让王辉昏了头脑，对准范雨晨面门就是一脚。
“duang”，范雨晨的后脑和墙面极速碰撞，发出了一声闷响。樊豆豆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吓了一跳张大了嘴巴却不敢出声。
范雨晨摇晃了一下脑袋，用那只没拿玻璃的手擦了一下淌出来的鼻血，转头对樊豆豆挤出一个微笑，含糊不清的说：“没事儿的，我不会再让他伤害你了。”
话音刚落只见他猛的弹起身子，嘴里大喊一声：“我艹你妈”，抓着那片玻璃闭眼向着王辉扎去。
……
“啊！”
片刻，樊豆豆张大的嘴巴终于发出了一声尖叫。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