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这么笨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周冉又扬起她两颊有着大片清晰的红血丝的脸斜眼看着我,侧翻的自行车车轮一直转,好像她就不能停止她的笑声。我讨厌她,我想把她那红血丝上的小颗粒一颗颗取下来,事实上我不敢有任何举动甚至再抬头看她一眼,我不懂这个比我小半年的家伙为什么能比我高半个头和相比较我完全凌驾于我之上的体型,还有我羡慕的长长的头发,我喜欢她头上戴着的向日葵发绳,七岁的我还从来不敢反驳和要求我的母亲,我也想留长头发像其他女生一样,但我从未说出口。
我坐在坑洼的水泥地上地上的沙土把我手掌磨破了,有沙粒卡进了我的肉里,她在笑我,我手很疼但我绝对不能哭,我认为这样就能让自己在她面前有点尊严。“哎呀这是怎么了!”我被一双大手架着胳膊站了起来,“冉冉你怎么不把心心拉起来?”我看着她,她替我拍打着身上的土,又拿起我的手轻轻地吹着问我疼不疼。
我感觉好多了。
从西面打来的阳光在她脸上一半毛绒绒的另一半在我的影子里一双浑圆又好看的眼睛里有我从来没在自己母亲眼里看到的东西,我突然就哭出来了,“妈妈你干嘛对她这么好”我背对着她也看到了她那副面孔,她就连我受到这几秒钟的温柔也嫉妒起来?那一刻我竟然有点开心她嫉妒我,原来被人嫉妒是这样的感觉。我希望那双手在我肩上放的久一点再久一点,我疯狂的哭,疯狂的哭,哭到浑身发麻,嗓子干到一直咽口水还咽不下去,我多希望我能有这样的母亲。“妈妈回家吃饭吧我快饿死了!”周冉大叫起来,“你乖一点,自行车不要了?一会儿就回家了”手,渐渐抽离,我夹紧双臂想把这双手的温热锁在身体里,慢一点再慢一点。
温热的手摸向了冰冷的自行车。周冉冲我做了个鬼脸,这种猛烈的面部表情很适合她,把她脸上本铺满的肥肉堆在一起,也比她平常看起来没那么令我讨厌。
“心心你也快回家吃饭了哈,我带冉冉先走了啊”周冉骑上了她的自行车她的屁股好像能把整个车座包起来,我看着她的自行车一左一右的拧着往太阳那边去了。
我的影子被拉的越来越长。
夏末的傍晚还是让人感觉有些闷热,路旁的灌木丛里依旧虫声聒噪,丝毫不减盛夏,我遇到我的大麻烦了。
它趴在地上,歪着脑袋,舌头软塌塌地搭在它的地包天嘴上,几乎快要掉到地上,灰色的毛发打着卷。
我趴在这个让我曾经最害怕的大楼梯的扶手上,我的害怕并不只是因为它和地面足足有70度夹角,更多的还是来自我的母亲。尽管每天都要经过这我还是要摸着扶手才能下来,只要下了这个楼梯我就能回家了,我和它四目相对,本来趴在地上的它站了起来,我站在离地五六节台阶的位置。这很安全,我知道它不会爬楼梯,而且我在估量自己能不能跑得过它,只是十几米而已,我安慰自己。
好在,它反应不快,我顺利的一口气跑上了二楼,紧接着楼道里回荡起狗吠声,我感觉我的心脏哽在嗓子眼我还没有空隙把它咽下去,就想去看看那个大叫着的失败者了,我站在一楼的楼梯上,它站在楼道口冲着我狂吠,我学着周冉的样子扬着脸斜眼看着它想冲上来撕裂我却丝毫无能为力的样子,产生了一种情绪是我可以肆无忌惮的发出嘲笑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我转身走向二楼站在窗户边又看了下楼下的它,它好像发现了一个新目标冲着草丛叫了两声就跑掉了,出于好奇和多余的精力我还是要下去一探究竟。
一只麻雀?翅膀好像是受了伤飞不起来,踉踉跄跄的跳了几下,我走过去把它抓起来发现它的脚上拴了根红线,已经勒的有些血肉模糊了,我是不敢把它带回家的母亲一定会呵斥我把它扔了,但是再晚一些回家也还是要挨骂的,我打算把它藏在我的屋里一晚上。
墨绿色的防盗门里面是我的家。
我拿出钥匙,插进锁孔里,一圈,两圈,两圈半,我把用左手拿着麻雀把它藏在身后,轻轻地拉开了一只眼能看尽的缝隙,屋里没开灯,所有窗帘好像都拉了起来整个屋里黑漆漆暗涔涔的和扑面而来的酒臭味。我把麻雀和书包放到了我的写字台上,走到客厅果然又看到了一地碎玻璃和瓷片,我习惯性的去厨房拿扫帚和簸萁把它们扫起来,这也是我最后一次把它们扫起来了。“心心”我被这一声吓出了一个机灵,我转头发现是父亲坐在沙发和茶几前面的角落里,手里拎着个酒瓶,地上七散八落的几个易拉罐,“你妈不要咱俩了,离了。”虽然我并不喜欢我的母亲但是我听到这句话时还是感觉嗡的一声,妈妈这个人亦或是这两个字从我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突然父亲踉跄着从地上站起来走向我,我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他猛的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拉到我的卧室,像丢垃圾一样把我扔到了床上,恐惧突然溢满了我的身体,我想从床上下去,他抓住我的脚把我拽了回来,一双粗糙的手伸进了我的衣服,扯掉了我的裤子,我挣扎叫喊然而全是徒劳,接踵而至的是撕裂,我抓着床单拼命的想摆脱这种疼痛感,我感觉我就快要被他劈成两半和随之而来的恶心感。
咔哒
他离开我的房间关上了我的房门。
我不知道是该耻辱、恶心、还是愤怒,我死死的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片空白一股一股温热的液体不停地从我的两个眼睑滑出。
过了很久,房间里已经黑到我什么都看不清了,我挣扎的坐起来仍感到下体疼痛到我几乎不能忍受,我摸了摸床单,湿乎乎的,腥臭味。我锁上我的房门打开台灯看到床单上鲜血干掉的绛红色和洇了一片的透明而浑浊的液体。
我看着桌上的麻雀,它应该也是在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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