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我会随风回
这一次清明,家人早早地扫了墓,自己再回去也没什么意思,索性不回了,只是墓前少了我的一份缅怀,一份思念。
到现在,我身边只有一个爷爷辈的亲人了,亲人离世的伤痛我也感受到了太多。我是一个情感不易露于言表的人,情感常放在心底。时隔已久,对于他们的思念不曾减少一分。
奶奶
2002年,奶奶离我们而去。那时我还小,丝毫没有什么感觉,可长大之后才发现,奶奶回不来了。每当想起,奶奶这两个字我都是哽咽着望着天空喊出来的。小时候我在奶奶那边读幼儿园、小学,中午就会去奶奶家吃饭。奶奶家菜的味道我记得,那种淡淡的味道。
不知从何时起,我喜欢吃饺子了,常常一顿吃二三十个。奶奶不辞辛苦,每天中午给我包饺子吃,每天买肉、菜、剁肉、洗菜、包饺子,忙得不亦乐乎。可谁知道,她背后的死神悄然临近……
每天吃着饺子的我,却也不曾体会到奶奶做饭的艰辛;不曾感觉到奶奶身体的病痛;不曾发觉到奶奶背后的危难。
不久后,奶奶病倒了。听说是劳累过度引发旧病,那时我们常常去送饭,去看望奶奶。奶奶也还把那些好东西给我吃,那时我总是喜欢去奶奶那吃些东西。之后奶奶病情加重,爷爷带奶奶去了趟大城市那边的医院,可还是没有作用。在一个平静的深夜,离开了我们。我当时在自己家,并没有见上奶奶最后一面。后来我们赶到医院,看到奶奶的肚子肿得很大,口里净是血痰。那时我小,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死亡,什么叫做悲伤。
直到我长大了一点才觉得,如若不是我喜欢吃饺子的话,奶奶就不会天天包,就不会天天劳累不堪,导致病情复发。换句话说,我间接害死了奶奶。那之后,我就常常望着天上的星星内疚,哭泣……
现在每再吃起饺子,总觉得那煮开的水的不是灶上的火,而是奶奶对我那不灭的炽热的爱。
每当回到爷爷家,在那个昏暗又窄小的房间中的奶奶的遗像,总在对我哭泣。
奶奶,我过得很好,您呢?
婆婆
在我的心里,婆婆的地位居高不下,尽管她啰嗦得很多。
我那模糊的记忆里,是婆婆一直陪伴着我度过我的小学,初中。
小时候,她陪我出去骑四轮车,陪我出去玩。我陪她看电视,听她唱童年的歌,听她说着童年的故事。婆婆的脚不好,常常靠着骨瘦如柴的手撑着桌子,拄着拐杖在屋里走动,我和妈妈也常常陪着她出去走走。
每当回到家,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婆婆那迫切的目光了。婆婆的耳朵很灵,门一有响动,就会往那边看,我每次偷偷想出门都方便出门。婆婆的钱一直包在一个塑料袋里,我仔细地看过,婆婆先把钱包进塑料袋里,然后一层一层地叠起来。她常常不记得她的拐杖落在哪,我就会帮她到处找,有时倒在床下,有时夹在沙发边,有时也倒在她找了很久的另一边。婆婆常和外公在阳台做着香功,常在阳台传来熟悉的音乐旋律,就像是读书时做的幅度小的广播体操。
婆婆很啰嗦,每次喜欢啰嗦一样的事情,闹得我心烦意乱,常常对她很凶,可她却只生一会气,然后又锲而不舍地重复,就算是脾气再坏的人都服了。
后来婆婆的脚越来越不好,走的时候非常吃力,所以只有要人来扶她,我家请亲戚来我家的时候,由于婆婆不方便过来,但不可能婆婆一个人在家,妈妈便叫我去婆婆家照顾婆婆,我很庆幸我那次去了。能够照顾婆婆一天,这是我不曾后悔的事。我扶婆婆去上厕所次数并不多,所以大多数时间在看电视。
中考后的那一个暑假,婆婆病重住院,可我常惦记着玩,常常待不了多少时间就和同学玩去了,没有想到这次病情的严重性。
婆婆去世前的那四天,我居然弃下住院的婆婆,和爸爸去广州姑姑家玩,期间妈妈说婆婆的病有所好转,让我们负罪感轻了下来。可就在呆在广州的最后一天,婆婆的病情突然加重,这使我们心中的弦又紧绷了起来。我们赶回来后,马上去看婆婆。我们看到病床上口,鼻都插着管子的婆婆,心中说不出的悲伤。在那守到深夜,医生再一次把我们请到会议室,我很熟悉这情景,就像七年的奶奶去世那次。
亲人通过争论,选择让婆婆不再受罪,不再借助呼吸机来维持婆婆的稍纵即逝的生命,将婆婆送回到自己的家,安详地死去。他们安排好后,麻利地把婆婆从“受刑台”解脱出来,放在担架上抬走了。我看着离我越来越远的婆婆,真想再握紧一次她的手,但是他们的动作快得让我反应不过来。我骑单车来的,妈妈要我骑过去,而我骑单车时根本不知道自己如何骑过去的,到了那听到婆婆在救护车上就走了,我心中不禁一凛,我最后还是没有看到婆婆最后一面。
为了不让外公伤心,婆婆的遗物都被烧掉了,但我还是记得婆婆的龙头拐杖;记得坐得不多的轮椅;记得那副厚厚的老花镜和放大镜;记得包过钱的那一个皱皱的塑料袋,记得手上那一枚久经沧桑的戒指……
葬礼的最后为婆婆生平作总结时,我哭得从没这么伤心过,很难想象葬礼那几天,我好像看得很开的感觉,可是最后还是出卖了我。我多想再听您啰嗦一次,再对我呵护一次。
婆婆,在那边你可以跑得很快吧?
外公
2012年,外公没有看到我高考,上大学,匆匆离去。
我小的时候,外公的爱被婆婆,奶奶的爱遮掩了,感觉不到太多。外公喜欢炒股;喜欢钓鱼;打牌,外公常常下午有事,让我看3点的点播台,看看他的股票涨了还是跌了,但我一直不明白3点每3秒换一版股票,怎么看得准,所以每次我也不怎么管,看到个大概,红的多就是涨,绿的多就是跌。外公也不再多问。我常常去看外公钓鱼,外公还教了我很多钓鱼的东西,外公也常和大舅舅去很远的地方钓鱼,常常晚上回来,带回来很多鱼,有多的鱼就送给我们这一栋的邻居,我常常走到面前看他们剖鱼,我都知道怎么弄了。
外公也有一副老花镜,几个放大镜,喜欢看些报纸,喜欢看京剧,喜欢看《神探狄仁杰》。外公常常拿着他的手机给我让我帮他调时间,我很享受这个工作。
后来,外公身体越来越不好,由于糖尿病的一系列并发症,让他成为医院的常客,不就便要去医院调养一阵。外公并发症数肾病最严重,而且还有高血压,他每天都要打胰岛素,医院途中发了好多次病危通知书,但是他都挺过来了,后面听说要进行透析,我们都很无奈,透析本就是非常危险的事,最后还是同意了。
爷爷每次身体不好,在医院都要守夜,家里人上班的要上班,但还是要守着,妈妈还想让我守一夜,可我正是高三,根本没有什么时间。
直到2012年情人节那天,外公在家上高处拿东西摔了一跤,把骨头摔断了,还叨叨着说是婆婆来喊他走了,妈妈回来对我叹道,说外公没有多久时间了,听得我暗自神伤。
之前,妈妈也一直让我去医院看看外公爷爷,可一直没有时间。我说好在2月17日那天星期五去看,因为我们下午少一节课。当我上完课,马上打电话给妈妈,可没想到听到的是噩耗。妈妈哽咽地对我说,外公4点多去世了,做着透析,做着做着就走了。这简直是老天给我开的一个大玩笑。
三位挚爱的亲人,一位最后一面都没见到。那一刻,我无所适从。一次都没守过外公的夜,一次都没有陪过外公一天。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到现在,我依然习惯外公还在那个熟悉的座位,每次去外公家还会望过去,而座位上的人却已然变了。外公的遗物我拿到了,一台他的手机,手机我现在还保留在身边,每天手机的闹钟响起的时候,我相信是外公在喊我起床。
外公啊,多吃点好吃的,以前不能吃太多甜的,现在没人管了。
如今,我只能陪着爷爷,虽然我不知道能陪他走多久。看着爷爷一天一天的老去,我心如刀割。
每到清明,我便和家人去看看婆婆,外公,奶奶,看看属于他们的那一片土地,看看我们的思念是否能够渗透进他们的净土。
清明时大家的思念总被雨水打湿, 常有人抱怨清明下雨,我想那是逝去人的眼泪,它冲刷掉了我们的凡俗之气。同时将流过我们身体的保留着我们味道的雨水留在他们的土地上。
这次清明,我不回去, 用风带回思念,用手指在键盘上跪出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永恒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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