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大街上的人群渐渐密了起来,人群挤着人群,汇成一股河流,汹涌着流向灯光璀璨处。我的手和嘴巴像一条线路上串联起来的两盏灯,一看到人就打开了开关,手和嘴同时发光发亮,不遗余力的大力为餐厅宣传。
街上的人真多啊!有身手还很矫健的爷爷奶奶,也有成群结队的小姐妹或者小兄弟,还有三三两两的家庭出行。最怕遇到熟人了,尽管我知道凭自己的努力去赚钱一点而也不丢人,没有人能够嘲笑一个辛苦工作的人。但是,我的虚荣心还是害怕被同学看到我穿着这种俗气的衣服,满脸微笑,脊背微鞠,讨好似的面对每一个路人。我也不想让他们看到我的同事是这样的一个人,充满着令人嫌弃的市井小人的气息又浑然不知的外地人。我怕他们看不起我,我怕他们嫌弃我穷,我怕他们的那种目光,明明就是赤裸裸的同情,却还要假装热情。
看着离我们越来越近的KTV发出的炫丽的霓虹灯,我悄悄的放慢了步伐。
媛媛哈哈大笑了起来,“哎哟,我还以为你是铁面无私的包青天呢!怎么?走了两步路就累了?想耍滑头了呢!”
“不是,我没有。”我无力的辩驳着。
媛媛的脸在灯光下一亮一暗的,狡猾的大眼睛微微眯着,悄悄的在我耳边说:“没事,既然你是我的徒弟呢,师傅一定会好好教你的。”
“啊啊,好。”我无奈的应承着。
媛媛一把抓起我的手,带着我左拐右拐的走进一条小巷子。“重庆水煮肉片”六个大字赫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在店门口迟疑了片刻,媛媛手臂一用力,我就被拉进去了。“老板娘,两碗水煮肉片,小份,一份特辣,一份微辣,多加点香菜啊!”“可以撒”老板娘和媛媛你一句我一句,我就忘记了手里厚厚的传单,坐在位置上准备心安理得的接受这矿工时享受的美食。
厨房里重庆特有的花椒、辣椒面的香气一股脑的喷射出来,整家小店都沉浸在川菜的辛辣中,强烈又霸道,就像坐在我对面的媛媛。
“徒弟,这一顿是师傅请你吃的!让你尝尝我的家乡味道!这辣椒好啊!辣椒美容!你看我们家乡的妹子,哪一个不是细皮嫩肉的!都是多亏了这辣椒啊!”
“好的,谢谢师傅了。”我乖巧的坐在媛媛对面,以一种晚辈独有的谦卑姿态,向媛媛奉承着,其实不止是厨房里川妹子激发人味蕾的手艺让我做小称师,更重要的是我害怕我们矿工偷吃东西的事情被发现了。反正无论发生什么,小的永远是都是躲在大的背后,如果被发现,要负责的也是带着我的师傅阿。其实,上班时间吃东西也不是什么大事,哪个在餐厅工作的人没有偷吃要给客人的菜,或者客人吃剩下的剩菜阿!有什么的,没什么大不了,只不过换了一个地方吃而已。就算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转眼间,两碗香喷喷热腾腾的水煮肉片就被端上来了,香油还发出“滋,滋,滋”的声音,圆滚滚、胖嘟嘟、金灿灿的辣椒大摇大摆的躺在中间,好像在宣示着自己的主权。在美食面前,大家都不应该再分心去想其它。我舒舒服服的体验了一把川妹子的热情,感觉我的皮肤好像变白变嫩了,辣椒真是一个美容养颜的好东西呢。
我像一只偷吃香油的老鼠。不过我人类的智慧还是远远胜过那种靠小偷小摸为生的老鼠。
我拿起纸巾用力的擦干净嘴巴,大口大口的漱口,把从肚子里蔓延至口腔的川妹子火辣辣的热情,一口气吞进去,深深的埋到小肠的最底处。一起准备完毕,我拿起桌子上的传单正准备走,媛媛一把夺走我手里的传单,递给了那个穿着一身绿衣黑裤,站在那里就像一个大冬瓜一样的老板娘的手里,老板娘拿着一大叠传单,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皱着眉头,弯着腰,眼直勾勾的盯着媛媛的大眼睛,故作生气的说,
“你这幺娃子,就晓得打滥战。”
“莫得事!莫得事!”媛媛摆摆手拉着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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