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人之死

   

白人之死

      昨天回家，听说了乡下传来的消息，同村的白人被汽车撞死了！如同石头投进河流，在我心理激起了一层层涟漪。白人是和我一起长大的，长我五岁。按理他不可能和我一起读小学，但天生的一身白色皮肤和视力差，造就了他一生只能在土生土长的农村生活。我到高中时候学习了生物课才了解到，象他得的应该是一种遗传的白化病。

      白人是他们陈氏家族中最小的儿子，又因为天生的遗传病，自然家庭里的长兄们不把他当一回事，甚至他老爸也将对生活的不如意所积累下来的怨恨发泄到他身上。在我小时候的印象里，他们家经常打架，白人也经常遭受父亲的责打，只有生下他的老母亲护着他。后来他的两个大哥各自成家立业，在农村都是分开来造房子的，老头老太住到了平房里。白人和他九十几岁的老奶奶住边上，一间不足16平米的房间，吃穿住烧饭都在一起。已是单身的成年男人，他的心愿是跟正常人一样，找个女人，生个孩子。后来村上来了个算命的，和农村的一帮老太太一起，白人也算了一下自己的命运。算命的说，到三十几岁他会找上个老婆，这竟然成了他生活的热望。

      不相信命运的多半是年轻气盛的人，迷信命运的多半是意志消沉的人。而白人是相信算命的话，他为了实现算命人的话而努力着，快四十年纪果真找了一个，虽然脑袋不灵光，有点傻里傻气，但毕竟是个女的。就这样两个人开始一起生活，白人开始为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而生活。他开始做各式各样的小生意，一个村一个村地跑，去卖烟；他还到一些厂家去收集废纸废袋，拿到家加工后再出卖......

      听母亲说，这次白人正着手造新房子，手续都办理齐全了。那天晚上竟然成了他最终的死期，哎，天底下有几个人能预见到自己的死期呢？白人是走路回家的，他看到后面有车，所以停了下来，因为自己的眼睛不好。哪里想到，后面开车的家伙喝醉了酒，径直向他撞了上来。一堆血肉，被车拖了老远，大概撞车的人慌了，想跑。又有几辆车跟撞人的车子撞在了一起，路边的电子眼睛把这些全过程记录了下来。我都不敢想象，那模糊的血肉，生命真的很脆弱！在我们身强力壮的时候，总以为自己有可以摘下天上月亮的本领，实际上都是盲目的自欺。

      闭上眼睛，我回想起三十几年前的情景，是什么原因我们同长在一个村子，一起上学读书，是什么原因使我和他具有了不一样的命运。这些问题可能都是些无聊的话题，在别人，而我不由得会去想。象他的死，在这个世界上只不过象一只蚂蚁一样没有人关注，除了自己身边的熟悉的人。如他一样的小人物，在城市里生活的我又何尝不象一只蚂蚁？世界变化太快，宇宙太大，生命实在太短暂。今生我们又能在这个世界上寻找到什么，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