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员（二）

“这开会有个主题没有错，可适当的说些题外话也活跃气氛，说不定能从另外一个侧面调动大家说话的热情，你说是不？”赵强补充一句。

“对哉，合乎情理也！”这是李再伟的习惯用语。

“对什么对，跑题就是跑题，还给自己找借口，要这样下班时间这会也没个结果！”黄福不知什么时候说话像个领导，全然不顾王一凡的面子。

“领导，你说对不？”黄福转向王一凡问道。

“你有什么话就明说，别跑题，说裁员的事情！”王一凡明显不高兴。

“好，那我就说几句，刚才陆师傅已经给我们树立一面镜子，我觉得我以前太对不起陆师傅了，从今儿起陆师傅就是我心里最尊敬的人，我的话完了。”黄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像完成一项繁重的任务。

有人点头有人笑，还有人摇头。

“完了？”王一凡不解的问黄福。

“是，完了！”黄福应了一声。

“好吧，那下一位是谁？”略显失望的王一凡看大家不是低头玩手机就是修指甲，顿立顿嗓子，“那我就点名了，我点到谁谁就从工作态度，敬业精神和服务质量这三方面说起，尽量压缩时间！大勇，你先来？”

“我？嗯，我觉得.....”大勇边说边站起来。

“坐着说！”王一凡示意。

大勇又坐下“我觉得大家都差不多，前两年任务重，大家都忙了些，现在事少，有些松懈可以理解，还是大家说说吧，我实在说不出什么来！”大勇明显就轻避重。

“你怎么不知道说你上次少拿500元奖金，你老婆怀疑你藏私房钱的事情。”任云峰给大勇出招。

正在修指甲的李小曼扔掉手里的小挫刀，跳起来，指着任云峰开始骂“任云峰你混蛋，你以为你是什么好鸟，没错上次那事情是我的错，可人家立辉都没说什么，你叫唤什么，谁踩你尾巴了，你要是缺钱老娘现在就给你钱！”

“承认了不是，那你说是立辉指使你做的，明明是你工作时间开小差，把大家的话当耳旁风才导致的错误，要我说这工作时间不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就是人浮于事，是典型的没有和集团公司发展保持一致，应该......”

“应该什么，开除是吧？你有这个权利吗？在说了你工作怎么样大家又不是没有数，工作不是靠关系，上班迟到早退明明就是视工作为儿戏，你这样的人才该开除！”

眼看欲吵欲裂，王一凡急忙站起来制止两人，这边的张嘉莉忙起身也安抚李小曼坐下平静自己。

“要是这样的话，还是无记名投票，我希望大家本着客观公正的态度认真对待这次投票，也别把什么私人恩怨带到里面，大家觉得怎么样？”他来回看一圈，“既然都没有意见就无记名投票，嘉莉，裁纸，发给大家，每人写两个名字，交到我这里。”

张嘉莉麻利的把纸发给大家。

赵强在接过纸的同时神秘对着李再伟一眨眼，然后利索的在纸上写上两个人名，看大家都在埋头写，他把纸翻过来倒扣在桌子上。

李再伟知道赵强的意思，可他心里早有人选，他拿起笔，朝房间的一个方向看去，像今天看了明天就见不到了似的，他认真的写上两个人名，然后拿起来看看觉得没有什么可修改的，把纸对折，又向赵强的位置看去。

赵强正好在坐等看谁先上交，看到李再伟向他看，两人眼神交错的瞬间赵强得到了会意的微笑。

黄福拿到纸没有马上写，而是想自己该写谁，赵强和李再伟之间无声的交流没有逃过他的眼神，他好像明白什么了，想起平时和大家的相处的关系，他知道这次自己凶多吉少，老陆虽主动提出，可毕竟还差一人，而这个人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自己，不行，不能这么让人玩死，临死得抓个垫背的，他打定主意，又回头扫视一眼任云峰，也只有他能和自己一拼了，在有就是李小曼，管他的先写上在说，他打定主意，刷刷两笔写上两个姓名。

一边的李小曼也是内心忧虑，她怕自己被裁，刚才的吵架直接把他和任云峰对立起来，自己要写的人还差一个，万立辉？不，上次那事是自己的错，不是他，自己该写谁呢？她重重的往后一靠，眼前的纸还是一片空白。

李小曼前面的张嘉莉面对这样的事情也陷入沉思，写两个名字比她做生产计划要难度大很多，她不和同事中任何人来往，对同事的吵架也聪耳不闻，她只是不想得罪什么人，有时候看似不重要的一票往往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这个她明白。可不写又不行，她陷入两难。

大勇心思单纯，他是老黄牛只知道埋头拉车从不过问为什么这么做，这么多年连个先进都没有获得，而李再伟和赵强等人有时候只会做表面文章，工作敬业精神远不如万立辉，这点大勇知道，他内心一点不喜欢赵李二人，爱占小便宜，搞小圈子对人报复等。他喜欢万立辉做事认真的态度。

万立辉早已写完，也坐等看谁先交。中国人不喜欢做出头鸟，不知是儒家中庸思想的遗传还是性格因素。其实他有合适人选，所以他在投票是一改自己书写风格，用一种全新的字体表达自己的态度。他并不是怕自己遭受打击，而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任云峰还没有从吵架中缓和过来，除了李小曼他还有一个候选人，他不喜欢那种爱做表面文章的人，他工作是不积极，可不会背后使坏，他宁可和真小人打交道不愿意和伪君子说话。因此，他郑重的把第二个名字写在李小曼后面。

在任云峰写下李小曼的同时，李小曼那边也把第二个人写上，票对折后，她又开始修饰指甲，坐等人来收。

老陆把自己名字重重的写上，纸一推算是结束任务，他只写自己名，其他人他不写，事实上他也不知道写谁。

王一凡本来和裁员没有关系，在怎么裁员也不会裁到他，但他的票是关系到谁留谁走的关键一票，他慎重的写上两人名，回头看看大家估计大家都写完了，十分钟过去了。他站起来挨个去收票。

等王一凡就收集完所有的票，也到下班时间，大家纷纷换下工作服回家。

裁员名单就在这环境里产生了，下面就等通知了。

一天，两天，一周过去了，还没有动静，就在大家猜测是否有什么新情况时，裁员名单下来了。

生产科两人：陆有祥(老路），张大勇。

接到通知的大勇默默的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的离开的，眼睛里浸满了泪水，据说他走的时候，李小曼，万立辉一直把他送出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