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内心常有焦虑,文字表达多少能抚平一下毛躁。这种总是在书写里才能稍加治愈的感觉,有赖于初中时一位语文老师,可以说是她让我感受到了文字的奇妙。
当时的陈老师三十出头,微胖,双眼皮很明显,衣服也总是穿得很讲究。她常常拿着一本书,我们早自习时,她就在教室里绕着走,一圈又一圈,书不离手,还一直念念有词,很是陶醉其中,偶尔会偷瞄到她是在读一本厚厚的教参。她的手臂一接触黑板,便是一黑板又一黑板的字,字很飘逸,内容略有些深奥,岳阳楼记的翻译和理解,我们抄得也手酸胳膊疼,但陈老师似乎从不觉得累,劲头十足,正如她的课堂也是热情高涨。
陈老师很会调动大家的兴趣,记得学了朱自清的春,我们练习比喻,陈老师问我们春雨像什么,同学们一个接一个地回答,不曾想竟有了二三十种可能,像银针,像线,像光,当然我们也会越说越不靠谱,陈老师就笑眯眯地听着我们说个不停。有段时间,陈老师让我们练习写作文,从一个好的题目开始,每天早自习到教室,每人在黑板上留下一个标题,这可让大家兴奋极了,都卯着劲头想做最独特的一个,一个人写了抱负,另一个人见势便写下报复,但我们后来并没有盼来这两个故事。记得自己写下过我的梦想,十二岁的灿烂星空,记不清有没有成文,不过当时那种不断迸发灵感的奇妙感到现在也不曾忘。
我的作文会较常被陈老师读,她读的时候我总害羞地低着头,似乎大家都在盯着我看。不过陈老师对我也很严格,作文写得不好时她是毫不客气的,背书背不出来就连着三四次来提问我直到我背出来,犯了原则性错误,比如有次考试给同学传答案,她都狠狠地批评了我一通。她也很信任我,偶尔会让我骑着自行车帮她回家取东西,或是接她在幼儿园的女儿。对文字的热爱也在她的浸染和鼓励下悄悄生根了,初三时她不再教我们,第一次见到一向强势的陈老师伤心脆弱的样子。后来,再也没见过她,只是会在某个时刻忽然想起她,想到她认真备课的样子,想到她或批评或表扬我们时的脸。我确信她是我在文学上的启蒙老师,虽然我已渐渐失去书写的热情,却不曾忘她教的第一篇课文是萧乾的《枣核》,教我们保持赤子之心,依恋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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