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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虚无时代》的迷雾,解读上帝死后我们如何生活

穿越《虚无时代》的迷雾,解读上帝死后我们如何生活

作者: 薛宝钗的冷香丸 | 来源:发表于2021-07-25 03:52 被阅读0次

          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19世纪德国最具影响力的古典主义哲学家,一位真正意义上对西方哲学核心问题有着深刻思考,并对西方哲学困境提出新路径的严格意义上的大哲学家。如果要为尼采的哲学思想找一个出发点的话,那无疑且必须是虚无主义。而“上帝死了”,正如20世纪最伟大的德国哲学家马丁.海德格尔所说的那样,是尼采用以概括欧洲虚无主义的基本命题:“尼采用虚无主义命名他最先认清的、业已支配前几个世纪并决定今后一个世纪的历史运动,他在下述简短命题中归纳了对这个运动的最重要解释:“上帝死了。”

          1882年,尼采在《快乐的科学》中第一次把“上帝死了”这一命题公诸于世。在这部书中,尼采写一个疯子白天打着灯笼在街市上寻找上帝,他对在街市上的人喊道:“上帝那里去了?我要告诉你们,我们杀死了他,——你们和我。”并且以经典的方式表达了这一命题:上帝死了。次年,尼采在自认为最重要作品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中,更是借查拉图斯特拉之口,多次重复了这一命题。

          曾任剑桥大学麦克唐纳考古研究所研究员的英国思想史学者彼得.沃森在其跨学科议题专著《虚无时代:上帝死后我们如何生活》中,按照编年体顺序,介绍了思想史上许多人的观点,其中有诗人,有艺术家,有作家等。旨在打破专业壁垒,拒绝知识简化,将人类思想冒险家从古典主义哲学的崩溃到21世纪130余年间的种种尝试性探索。一个关于人类在孤立无援的世界中不断探索与创造、始终在一次次失败与成功之间徘徊的感人故事娓娓道来。

          书中指出,在尼采死后被发现的众多草稿中,某一片段清楚地表明,尼采坚信虚无主义问题和他本人在虚无主义历史中所扮演的角色都具有重大意义。这一片断很典型地把虚无主义描述为一种紧张状态,一种存在于我们看重(或需要)的事物与世界表现出来的事物之间的不平衡状态。虚无主义,作为“徒劳的痛苦”,是“对抗,而不是尊重人们所知道的东西,它不允许人们尊重那些自欺欺人的谎言。”准确地说,我们的悲观主义就是:“这个世界不是值得我们相信的那个世界——我们的信仰本身强化了我们对知识的渴求,以至于今天我们必须说出这一点来。”

          不仅如此,尼采认为虚无主义的根源在于传统形而上学对感性与超感性世界、此岸与彼岸世界分裂的虚构。作为超感性世界的理念世界是柏拉图哲学至善价值的代表,上帝是基督教哲学价值体系的核心,其他存在者都要服从至真至善的理念或上帝,人的完善程度要以趋近超感性世界的程度来评判,人存在的价值和意义要以至善的箴言戒律为准则。但当人的理性发现超验世界的虚假时,由“上帝”确立的价值体系便自行瓦解,赋予人以确定性的普遍价值便自动坍塌。

          除了虚无主义,《虚无时代》一书的重点之一在于反复讨论宗教与科学、祛魅与复魅。某种程度上我们可以认为,“上帝之死”本身就是一种祛魅,祛魅就是科学,基于祛魅而生的复魅可以简单理解为宗教的再次复兴,虚无时代是因为旧的信仰(上帝)崩塌,新的信仰尚未支撑起来,所以虚无(书中将其称之为“精神困境”)。

          “世界的祛魅”这一哲学概念最早由德国著名社会学家、经济学家、哲学家马克斯.韦伯于1919年的演讲《学术作为志业》中首次提出。韦伯指出,“我们这个时代,因为它所独有的理性化和理智化,最主要的是因为世界已被祛魅,它的命运便是,那些终极的、最高贵的价值,已从公共生活中销声匿迹,它们或者遁入神秘生活的超验领域,或者走进了个人之间直接的私人交往的友爱之中。”

          显而易见,复魅的提出无疑是对祛魅的反拨。魅,在这里是指自然所具有的神秘性、主体性,以及人对自然应有的敬畏之心。古人认为自然具有主观性和创造性的力量。韦伯否认自然具有任何主体性、经验和感觉。人在科技光环的笼罩下,把自己看成了具有神性的无畏“上帝”,世界上只有大写的人具有统治权,自然由此被科技祛魅。

      “在祛魅的自然中,关于自然的现代科学导致了自然本身的祛魅。关于自然的机械论的,祛魅的哲学最终导致了整个世界的祛魅。”现代科技的进步,世界的祛魅和世俗化消解了传统、历史。在一个近乎科技万能的社会里,人却面临着全球性的生存危机。这些迫使人们反思自身的所为,重新审视自然与人的关系以及人类中心主义学说的弊端。

      复魅的自然观就在此背景下产生。关于“复魅”这一概念的最早提出者,书中并没有明确指出,只借用一种思想浪潮来代替。而在科学复魅,自然复魅这个反反复复的过程中,人类认识到“单靠科学,即使我们的科学比现在再发达一百倍,我们也不能生活得更美好。”因而恢复了人和人、人和物之间的和谐关系,人们才能“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不可忽略的一点是,相对于上帝之死本身就是一种祛魅,作者的观点无疑更倾向于宗教复兴的复魅。

          我们再回过头来看书中绝对的灵魂人物尼采。在否定“上帝”的价值决定作用之后,尼采将创造价值的权力还原于世人。其建立起权力意志的绝对价值,权力意志的强弱是衡量善恶的价值标准。正如德鲁兹所言,尼采的哲学思想体现了他对生命的创造性、能动性和丰富性的高度关注。

          然而,尼采克服虚无主义的视角主义思维方式尽管确立了主体价值判断的自由,但也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价值相对化的问题。尼采认为,价值是特定的主体从特定的立场对某物的观看和观点,事物的价值在于观看者的设定,不存在一只虚构的眼所设定的普遍价值。

          通俗点来讲就是,每个人都从个人的视角看世界,没有普遍的真理和价值。真理和价值只是相对于特定的个体和群体而言的,它们不能离开特定的视角而存在,对世界的解释和价值判断不过是权力意志的表达。对此,海德格尔指出:“价值之起作用,是由于它被设定为标尺。它如此这般地被设定起来,通过一种对必须被指望的东西的看望而被设定起来。”

          作者强调,尼采从价值论视角对虚无主义及其克服的阐释并未把握虚无主义的本质,尼采在存在论上仍是一个虚无主义者。海德格尔区分了存在与存在者,认为虚无是相对于存在而言的,传统形而上学由于耽搁存在之思因此是虚无主义的。尼采的价值哲学与传统形而上学一样,仍然在追问存在者之为存在者,而遮蔽了存在之为存在。

          在这种情况下,尼采忽略了价值背后的存在,用存在者遮蔽了存在,对存在的价值化理解使存在沦为价值这种存在者。尼采对虚无主义的价值化理解本身就是一种虚无主义。而且,“虚无主义”这个概念本身指的是一种存在思想,但尼采却完全是从价值思想出发来把握虚无主义的。引申开来,我们可以这么理解:尼采以感性生命的权力意志克服虚无主义无疑是对柏拉图主义的颠倒。柏拉图误将超感性存在者当做存在而作为感性存在者存在的依据,尼采误将权力意志当做存在而作为感性存在者存在的依据,二者都是忽视存在的虚无主义。

          如上所述,当旧的信仰崩塌,新的信仰未能及时填补之时,人们很容易陷入一种虚无的“存在性焦虑”。唯物主义辩证法认为,科学知识能够帮我们看清这个世界,看清世界的真相。那么,科学能否不负众望,担此大任?

          对此,尼采说,“不存在什么事实,它们仅仅是一种解释。”鲍德里亚说,“当我们揭开真相的面纱时,我们绝不能相信真相仍然是真相。因此,真相从未赤裸裸地存在。当真实的幻觉被驱散时,我们绝不能相信真实仍然是真实。因此,真实就是没有客观性的现实。”

          但是,应当认识到,对现代人而言,虚无主义昭示着现代人的精神危机。个体以及整个社会都笼罩在价值失序的迷雾之中,人们被功利、算计、消费和享乐等伪价值所左右。价值问题关乎人们安身立命的生存之本,对虚无主义批判的目的在于重建适合于现代人的价值秩序。物质利益不应当作为生命价值的全部,建立人的归属感、意义感和价值感的关键在于认同和践行良好的节操与德性的生活。或许,这才是对《虚无时代》一书最好的诠释与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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