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常言,阳光总在风雨后。经历过艰苦的人,才知道幸福来之不易。我们这些70后,正直中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中国人年龄阶层中,处于桥梁地位,一边牵着过往岁月的艰辛,一边连着如今时代的幸福。
我不知道别的地方是不是有“豆趁”这个菜品,因为它来自物品紧缺的年代,每到冬季,几乎成了所有濮阳家庭的必备。萝卜条、白菜叶,配上酱豆,再放上几根香菜,放在一个坛子里腌制,有条件的人家还会放上几颗花椒、大料,不需要太长时间,三五天就可以夹出来吃了。即便食材大同小异,但由于各家母亲的用料或多或少,刀工或粗或细,进嘴味道还是各有不同。
当然,“豆趁”这个写法是不是正确,也有待探讨。有人说是豆豉,但它是传统特色发酵豆制品调味料,和“豆趁”根本不是一个菜品;也有人说是“豆糁”,但“糁”指玉米等作物细小的粉末,比如“玉米糁”,显然“豆趁”也不是。为什么叫“豆趁”,因为趁着酱豆的特殊味道,算我的一家之言吧,也没有高深的科学依据。
小时候,每家都腌几坛子,很多人家甚至用上了大缸,估计得有三四十斤,因为它要负责在冬季把人们的馍馍引进少油寡肉的肠胃。有人家腌的豆趁,可以吃一个冬季。当然时间长了,如果密封不好,气温再偏高一点,就有长白毛的危险。即便是那样,也舍不得倒掉,多半用水冲冲,继续食用。早饭和晚饭,吃生的,直接从坛子里、大缸里取出来食用,午饭讲究点的,放上几滴油在火上炒炒,一时间厨房弥漫着豆趁浓烈的味道,催开人们的味蕾。
上初中时候,我在五里地之外的乡镇府驻地中学做住校生,学校食堂只提供早晚的白面稀糊糊,从家里捎带的白膜用网兜装上放到食堂的大笼蒸熟,根本没有炒菜。早中晚饭就是从家里带的豆趁,家里条件好的是炒过的,条件一般的就是生的豆趁。装豆趁用的是玻璃罐头瓶,一般三天回家一次,带上一瓶豆趁过来。天天吃、月月吃、年年吃,你说是习惯也不好,忍耐也好,但是除了它,也没有其他的选择,更遑论挑食了,否则只能饿着肚子。
讲起来都是故事,说出来都是眼泪。记得一个冬天的早晨放学后,大家都瑟瑟缩缩地在学习食堂排队打饭,等我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稀饭走到教室门口,——当时教室放学后也是大家的“饭堂”,忘记是哪位同学,一块又干又硬的馒头扔过来,不偏不倚,正中碗里,顿时我的眼前一片饭花四射。再去打饭已是不可能,好像最后我气的眼泪汪汪,没有去吃饭。在那样寒冷的冬季,我少年的心,也是冰冷的。
我们这代人,是幸福的。因为我们经历了艰苦,更见证了幸福,我们与四十年改革开放一路同行,眼瞅着一个一穷二白的过度逐步强大起来,也眼瞅着自己的生活,也一天天丰盈美好起来。豆趁早已从冬季餐桌的主角变成了配角,甚至很久也不会上餐桌。只是亲戚偶尔腌制一些,给带过来,成为饭点的佐胃小菜。
前几天,大嫂又给带过来一袋子,每当吃饭的时候,夹出一些来,用清水洗过,放上几滴香油,顿时香气四溢。当清脆的萝卜条进口瞬间,豆趁久违的味道,也唤醒了许多沉睡的记忆。时光一去许多年,往事如云烟,眼眶也有些潮湿的感觉,幸福也许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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