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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严陵河边的故事(修改版)

(散文)严陵河边的故事(修改版)

作者: 贾宋海纳百川 | 来源:发表于2022-03-10 21:15 被阅读0次

    严陵河边的故事

    文/徐志海

          定居十堰的我,故乡本在豫西南伏牛山南麓的镇平县,该县古称涅阳,隶属宛地。

          “宛”是上古周王朝的后花园,这里有广袤无垠的黄土地,是粮蔬生长的沃土。古涅阳有三大河流,清河是其中之一。世传东汉名士严光(字子陵)曾垂钓、授学于此。严光去世后,附近百姓纷纷凑钱,在清河之畔为严光建一庙宇,名叫先师庙,一年四季,香火不断,一直延续至今。而严光垂钓的清河,百姓也将之改名为严陵河。

          我家就在严陵河东岸,小时候我经常到河边垂纶嬉戏。河西有一块高岗田,那是我父亲开垦的荒地,常年种植着绿油油的庄稼、蔬菜。三四月份的时候,油菜开出黄色的花骨朵,我穿梭在油菜地里,学着猴样胡喊野叫,自称是齐天大圣孙悟空,众油菜就是我的猴子猴孙。看着它们招蜂引蝶地在风中摇摆,我感觉和它们特别亲近。爱幻想的我总以为它们也会说话,在梦里那一枝枝油菜总是像我一样满地疯跑着、嚎叫着。

            我六月出生,正是瓜果成熟的时节。当村人们踩踏着清晨第一滴露水,赶着老黄牛欲下地干活的时候,河东岸,村中间,老榆树与大杏树底下的那三间瓦屋院墙内,传来了婴儿“哇哇”啼哭的第一声。

          海英嫂子脖子粗、嗓门大,对着父亲恭喜道:咦!江叔,你真有福气,哑巴娘给你生了个男娃!

          那就是我,本命年,海水金。

          三年后,我的父亲去世了,奶奶抚养我。母亲命薄没福,没有以子为贵,反而“远走他乡”。我和奶奶,祖孙两代,相依为命。

          我成了没妈的孩子,心理上充满了落寞与敏感。

          虽然我的童年没怎么挨饿,但是那种心理上的伤害,至今想来,仍隐隐作痛。我不敢听《世上只有妈妈好》的儿歌,我不愿听《小蝌蚪找妈妈》的故事。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电视剧《小龙人》里的主人公找妈妈,我偷偷地哭了。别人的妈妈给自己孩子买方便面、水果糖吃的时候,我总是赶快走开,或者藏起来,或者躲在别人身后,像老年闰土一般,低着头,弓着背,矮人一等。有怜惜我的前辈,会和自己的孩子商量,分我一半,然而也有淘气的孩子不愿与我分享,他们会朝我努嘴瞪眼:“没妈娃,可怜虫,不给你吃!”我一听此话,便倍加触景生悲,泪水瞬间从眼角溢出,心想:我真可怜!但瞬间,我又倔强起来,我赌气,撇嘴,一边说“不要!”“不吃!”,一边抽泣着暗下决心:“我不信我一辈子吃不上!”

          就这样,在无数次触景生情中,我逐渐坚强起来,直到初中毕业,我爱上了读书,爱上了写作,我的生活才发生了变化,心灵也有了归宿之地。

          童年时代心灵上的孤独,使我从小就渴望母爱,心理上更加渴盼着能够早日脱颖而出且能够自立自强。

          2002年,我16岁了,我终于可以远走高飞外出打工了,当时我甭提有多高兴了,我急切地想离开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尽管这个地方有我父辈的坟茔,有我童年的牵挂,可它却让我经受了太多太多的无奈,因此我想急切地离开这里。

          我的玩伴发小,同学亲邻,都有一母同胞的兄弟或姐妹,唯独我是独苗,势单力薄,遇事不决时也没有兄弟姐妹可商量,经济困顿时更无高朋贵人相助,眼前事、以后事都似萍浮汪洋,孤舟漂泊。无着无落的我,只有靠外出打工才是唯一出路。

          身处异地没有同伴,我犹如一只孤独的大雁。寂寞难耐时我渴望有个老乡或同龄人说说心里话,但又怕别人知晓我的身世后,嫌弃我,欺负我。我只能无奈地把苦楚深藏于幼小的心灵,倾诉于纸笔,自此我的感情世界日渐丰盈起来。

          写日记进一步激发了我对故乡的思念,我日思夜想故乡里的一草一木、房子、砖瓦,还有严陵河、油菜花。故乡的严陵河清澈蜿蜒,犹如长蛇。小时候的夏天,奶奶、叔父等一群人坐在门前的榆树底下讲她的故事。

          他们说:我们村中间池塘底下有一座龙门。龙门里面锁居着一条巨大的蛟龙,蛟龙藏在地底下,它张牙舞爪,抖擞身上的鳞片时,地上的住户就会出现贫富分化。而每当下雨时,池塘里的水能够涨满,那是巨龙吞吸了严陵河里的水。据说,龙脊背所在的地上住着“街老三”家,所以他家有钱;“街老五”家住在龙头上,所以他家有权,为人霸道;“王疙瘩”家最穷,因为他家住在龙尾巴上。我们家住在龙爪上,所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后来我看了《儿女英雄传》以及梁羽生等人写的武侠、历史小说,才知道这是“刘邦斩白蛇起义”的翻版、“赵匡胤黄袍加身”的延伸,是前辈们希冀后辈能够鲤鱼跳龙门、脱贫致富的精神祈愿。故乡人的美好愿景接地气,且充满着烟火气,是口口相传的原生态民间文学。

          再后来,我迷上了金庸的小说,我看得如痴如醉。我幻想着自己是愈战愈勇的令狐冲,是众星捧月的无敌仁者,盼望有朝一日能够衣锦还乡,光宗耀祖,可惜,我至今尚未实现这一梦想。

          离开故乡二十多年了,身在异乡为异客。在城市中打拼久了,走在灯红酒绿的街道上,我的心灵一直在游荡着,总感觉有一样东西在牵绊着我。几回回梦里归故乡,我想将自己在城市中用双手努力而获得的东西做为礼物送给我的父老乡亲,那时,我会感到无比开心与快乐。梦醒后,我明白,故乡才是我心灵最终的归宿,因为故乡给了我生生不息的力量。

          故乡给予我的太多,比如倔强、要强、不甘落后以及民间文学的启蒙等等,这些原生态的力量更加增添了我对故乡的怀念,让我在异地源源不断的书写她,歌唱她。

          在我写过的文字中,我不止一次地提到过严陵河——我地理故乡和精神故乡中的那条河,虽然它并不完全是温顺的——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一场洪灾淹没了大坝,我去坝上观潮差点被淹死,但是我依然深深地怀念她,一如我的初恋。她犹如母体里的脐带,把我和故园紧紧相连,深深地,融入我的血液。

          做为一个文学爱好者,我想,我的故乡,我的严陵河,她们就是我的精神家园。在我心目中,她们是永恒的,她们是常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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