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太太明白马无疆此刻来是诚心的,不管安之去不去部队报道,逃兵役的罪名已经是稳稳的落在安之的头上。
程太太拍着桌子恨恨的骂着:“马无疆这个混账东西。”
“母亲,事情严重么。”美丽过来,看到程太太如此的憎恨一个人。
美丽看着桌子上的纸片,“征徽城县程家坳三保第四甲壮丁程安之于十七年五月二十一日至补充第三团入伍应征壮丁程安之六师军区司令章县长章中华民国十七年五月二十一日。”
“现在都六月了。”美丽看着上面的日期。
“马无疆他是故意的,现在送过来是给我们难堪的。”
“我们能买个壮丁去么。”美丽说。
“绸布庄冷家有两个儿子已经去了。”
“我们去打听打听,看是不是真的,或许他们也买了人送过去充数。”
“也只能这样了,回头让郭管家去趟普文寺,跟安之说下。”
“不用郭爷去了,我过去找安之。”
“信之也该回来了,六月初的电报,马上都七月了还不回。”
“先拖着吧,等二叔回来人多主意多。”
“怎么拖,都拖了一个月了,他们还说早去了可以安排的闲职,全是屁话。”
美丽瞧瞧的取了征兵令收起来,“要不要告诉父亲。”
“暂时先别说,都关照下别多嘴,我怕老爷知道了吃不消。”
“钱大夫怎么说的,要不要找县城的西医看下。”
“说不碍事,急火攻心,静养就可以了,情绪不能激动。”程太太叹着气,家里怎么就这么不顺的,刚开心了没几天,“对了,屏儿那边你费点心,我也没精力管那么多。”
“好的,没什么事我先去庙里一趟。”
“恩,你去吧。”
美丽自然知道程太太的心思,怕自己对屏儿怎样,如果屏儿出了事,就是她的责任了。如今安之已经成了慧远,再怀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帮他留着一脉香火,美丽的心如刀绞,可还不得不留着。美丽摸着自己的肚子,狠狠的捏了下,只求孩子生下来能像她。
普文寺,慧远法师在自己的禅房打坐,光洁的头顶上戒疤已经好了,露出白色的点子,修长的身材盘坐在铺上。
美丽踩着高跟鞋找到这里,看着不禁落下泪来。
“施主,有事么。”安之闭着眼,他听到了美丽的脚步声。
“都不愿看我一眼么。”美丽有些激动了,她走过去,朝床上丢出那张薄薄的征兵令,“你看你给家里出的难题。”
安之这才睁开眼拾起来看,“哦,原来是这个,我早就料到了。”
“你料到了!你有解决的办法么,冷家的五个儿子去了两个,难道你也去么。”
“有什么不可以去的,和尚难道就不打仗么,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你既然这样爱国,干么还出家,早应该出征去,也省得家里人为你伤心。”美丽动容的说着。
“跟府上说,这个令我自己接了,不用管其他的,庙里的事情安排好了我就过去,反正已经迟了,再迟个一两天也不打紧。”
“你说真的假的,你难道真的要去打仗,那可是九死一生,真刀真枪的要杀人的地方。”美丽惊恐的看着这个善良的前任夫君。
“阿弥陀佛!”
“你是不是要去送死,是不是。”美丽突然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吓了一跳,他抓住安之的胳膊,“你是不是想去送死,快说啊,你不能这样啊。你让我怎么办,让父亲母亲怎么办。”美丽激烈的哭嚷着。
“施主,阿弥陀佛,一切前缘已定,生死由命。”安之站起来,推开美丽,往院子外面走,午餐的钟声在寺里回荡,三三两两的和尚出来往饭堂去。
美丽跌坐在地上,满脸的泪痕,这个世界疯了,竟然有人会不顾惜自己的性命,明知死路,却毅然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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