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新与我在同一家医院,但我却不认识她,我们在不同的科室,全院几百名护士,哪能人人都互相认识呢。
现在是互联网时代,讲究信息快速传递,我们医院自然也不例外,QQ群,微信群有好几十个,科室自个,中层群,医院大群,护长群……让人应接不暇。
2016年的一天,中层群里几张照片,几则信息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高新与伙伴们正在帮助病人小孩寻找一口奶水。
我很好奇,病房最近病人数饱和,护士们都忙得脚不沾地,高新是怎样有“闲心”关注到“一口奶”呢?再说现在医患关系紧张,她难道就不害怕孩子吃了她找的奶水有什么问题,病人反过来“咬”她一口吗?
带着这样的疑问,我托高新所在科室吕护帮忙联系她,想了解当时究竟发生了哪些事。
高新鸭蛋脸,柳叶眉,明亮的眼,全身透出一股伶俐劲儿,当她说起话来,这种干净利落的感觉就更明显了。“贤妻良母”我心里浮现出这四个字的词语。
“我没有想这复杂,我也有孩子,没奶吃,哪个当妈的心里不难受呢!”高新告诉我。
高新的话令我想起“母性”两个字,母性,指母亲爱护子女的本能。也指女性像母亲一样喜欢去保护怜爱人或物的本能。
接着,我了解到了这个普通却又不普通的故事。
“怎么孩子老哭?”护士高新接晚班,发现七床病人的小孩哭个不停。“做了胆囊手术,奶水不够了,孩子吃不饱,又不肯喝牛奶。”病床旁,一名青年男子放下冲好的牛奶,沮丧地回答。
床上的女子一声不吭,只是一个劲掉眼泪,高新于心不忍:“别哭了,你刚做完手术,心情不好影响伤口愈合啊!”女子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放弃了。莫非是个哑巴,高新将疑惑的目光转向男子,“我老婆是越南人,不太会说中国话。”男子解释。
真可怜,背井离乡嫁到别的国家,人生地不熟不说,想奶孩子就办不到!高新很是同情这19岁的女孩。
女子招手示意丈夫,指指孩子,又指指自已胸前,“好,好,我让他咂会,老哭也不是个事儿!”男子抱着孩子,让他去吸妈妈的乳头。
高新帮着男子,让孩子嘬妈妈的乳头,可是,禁食的妈妈哪有奶啊,拼了浑身力气吸奶的小孩嘬了几口没有,“哇,哇,哇。”哭得声音更大了。
男子慌忙抱过孩子,转身时踫翻了床头柜上的奶瓶,牛奶泼了一地。
男子痛苦地抱着孩子蹲在病房里,高新叹口气,帮他收拾了泼翻的奶瓶,她看着这哭的哭,愁的愁的一家三口,暗喑下了个决心。
高新有个男孩,刚满3岁,孩子是她一手奶大的,没奶吃的宝宝多可怜啊!看着哭得面色通红的宝宝,她心里越发不忍,怎么办?去哪给这宝宝找一口奶呢?
查完房,高新心事重重回到护士站,搭班的小李纳闷了,今天病房还算平稳啊,平时爱说爱笑的高新这是怎么了,有心事?和老公闹茅盾了?儿子生病了?
“你说哪能找到母乳吗?”高新问。
“产科呗,都是生小孩的,你干嘛?”小李反问。
“7床小孩老是哭,我们去找点母乳吧!”
小李吃了一惊,高新的想法是好意,但是别人愿意喂吗?小孩爸妈同意吗?再说这个哺乳也要求喂奶的人身体健康,谁能保证?这么多麻烦事,也亏高新想得出。
小李将想法一一分析给高新,然而,高新不为所动:“咱们试试看吧。”
小李拗不过高新,她随高新去了趟病房,三个月的小孩还在哭泣,父母哀声叹气,她被高新说服了。
两个人商量了下,小李打电话到产科,正好值班的是小李的姐们,姐们告诉小李,现在在病房的产妇有好几位,身体也健康,没什么传染病什么的,就是不知奶水够不够。姐们知道小李打电话的原委,马上热心地大包大揽,主动请缨带她们去病房。
产科的事敲定后,高新转身去了病房,男子这才知道,两个护士一直在想办法,只为小孩吃上一口奶。
小孩的嘴巴还在咂吧咂吧,想必哭得累了,嚎啕大哭变成了像小猫一样细微的哼哼声,高新的心疼了起来,赶紧抱过小孩,直奔产科。
13楼,产科,8号病室,产妇正在哺乳,高新抱着小孩推门而入,小李姐们说明来意,产妇面露难色:“小孩怪可怜的,可我奶不够啊!”
就这样一间间问过去,有的产妇是奶水不足,有的有轻微洁癖,不愿意奶别家孩子,有的奶刚挤空了……
几个人心里焦急起来,高新的心像被什么揪住了似的,扯来扭去地难受。
最后一间病房,刚推门,高新眼睛一亮,这名产妇正站在病床前,跟丈夫抱怨奶胀得难受,另外一张床上的小婴儿睡得正香甜。
“孩子长得真壮实,睡得真香啊!”高新轻声赞叹。
“可不是,刚吃完就睡了。”产妇心满意足。
高新走到病床前,扶着产妇坐下,低声说明来意。
“真可怜,你让我看着。”产妇是个爽快人。
初为人母的产妇,刚抱过孩子,还在哼哼的小孩似乎有了依靠,直往产妇胸前凑。
“饿坏了吧。”产妇解开衣襟,开始喂奶。
孩子停止了哼哼,大口大口地吮吸奶水,白色乳汁沿着小口流下来,高新紧紧盯着吃奶的小孩,揪心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甜蜜,是满足。
了解到事情整个经过,我福至心灵,原来,“母性”也是护士职业精神的一部分。
高新,不正是用这种本能呵护了这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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