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第一次遇见安生的时候,是十三岁的时候。
我第一次和你Say Hello 的时候,你刚舔完13岁的迷你蛋糕满嘴流油。
那时的你,是同学们口中的“班花”,是老师们最爱的“外交官”,你的数学成绩狠甩我几条街,是我企及不到的高度,你的笑容总能吸引班上大部分男生,而我却只能静静地看你姿态万千,而无法触及。
记得当时因为一本Hello kitty的周记,坐在前面的你突然两眼发光,兴奋地从你自己的书包里也掏出一本相同图案的本子,摊在我面前,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你说起话来嗓门很大,看,我也有一本,我超级喜欢Hello kitty的。那时正下课,周围有几个同学围过来,不擅长交际的我低下头,悄悄地把hello kitty 系列的文具全都拿出来,羞涩地挤出几个字,我也是。
那大概是我最宝贵的一年,因为无论如何,我都不相信,原来看起来这么卑微的我从那个时候起,开始和你有了一点一点的交集。
我一直觉得,前后桌的位置一直都是个很神奇的存在,包括从初中到后来高中,很多关于青春期的改变都是从这里开始。因为坐得比较近,我发现我们之间好像有很多共同的爱好和兴趣,比如喜欢的粉白色,兵乓球,Hello kitty,唱歌,甚至是同一个男生。你家离我很近,从在路上各自相遇了N次之后到一起上学放学,再一起呆在卖猪肉的阿姨边聊学校的八卦,到天黑了我们才把粉色单车骑进家门。
那时少女心事泛滥,大家都流行写信,你有一个秘密,我有一个故事,我们一起交换,每次话题不用怕写到山穷水尽。你向我描绘喜欢的男生是怎么故意捅破你轮胎,后来又是怎么牵手,再有了第一次接吻。我大力咽了一下,含在口中的茶饼,挤过扁桃体,挤下食道,疼了一路。你没留意,信上的油碎屑其实是我最后无力的嫉妒。我陪在你们的身后,你说无论如何都不能抛下我一个人回家,于是你们都爱早早送我回家,然后再两个人出去玩。
好像也正是从那个时候起,我们两个人的人生就像两辆行走的火车,从同个地方发出,半路却开向了不同的终点。那些我嫉妒的,除了无法改变的颜值和依旧磁场般的魅力之外,在成绩上我咬定无论如何都要超过你,我就看你一直掏心掏肺,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在我们的关系上没心没肺。
现在想起来,时间就像被人暴风影音上被调快几十倍的速度,当初我们在信中幻想的未来已然成了现在,那些说好信誓旦旦的爱情还有梦想,好像已经被岁月剪割得支离破碎。但唯一确幸的是,就算失去的东西再多,分分合合,你并没有走远。
在大学宿舍里,我把你的照片贴在墙上,每次舍友都以为那个笑得很美的Hello kitty女生是我妹妹。在公司的工作台上,你的照片夹在电脑隔板上,同事笑我,人家放男朋友照片,你倒好,放了家人的照片。我笑而不语。
后来转念一想,盘算指头,站在二十三岁的门槛上,原来我们已经跨过了十年。
年前朋友恰好送了一本Hello kitty的日历,我习惯性地把你的生日圈画了出来,才顿然醒悟到,我们已经实现了友谊长河的第一个十年之约,你来我的毕业照,我陪伴你走进了婚姻的殿堂。那个曾经撒泼,异性缘很好,爱玩爱笑的你,俨然成了丈夫身边的小棉袄,你娇嗔的姿态,让我想起了当初那个胆小怕事、羞涩异常的自己,如今我们好像各自都变回了对方曾经的模样。
当隔着屏幕的你抱着宝宝,憔悴地露出幸福的微笑时,我有一刻声音几乎是哽咽的,我看到了一个别样的自己,更想起当年信里说到的那些憧憬,原来一眨眼,我们就从一个孩子到了一个母亲的角色。我挣扎笑容,好怕步入钢筋水泥的中年时代。而我们的下一个十年之约,又将是什么?
自从手机互联网兴起之后,我们好像再也不会有写信的机会。尽管偶尔会翻看你的朋友圈看你的生活,却不再会有任何情感的起伏。听你讲宝宝的成长故事,却早已经失去了当年那种聊到天黑也不愿意回家的坚持。我们好像挨得很近,但又各在天边。
无数次,脑海里总是闪现相遇十年后的一个晚上,你陪我去云南毕业游,那时你还没有结婚,我们去丽江酒吧听民谣,你放肆地喝得酩酊大醉,两边的脸颊通红,我们并肩躺在床上,我仔细地盯着你,好像盯着一个Hello Kitty一样,你一个转眼,象以前那样,爱娇地搂着我,把头埋在她怀里,把手和腿放在我身上。
然而很快,转身我们又开始了各自剩下的旅途。
你说,小鱼,等到你结婚的时候,我家宝宝应该可以带过去参加你的婚礼了,到时候我好怕会感动哭。
正埋在忙碌的格子间工作,雷厉风行的我,某天看到这条回复,整个人就软了下来,一阵莫名的孤独感包抄而来,我有意识地抬头瞥了一眼日历上圈画的日期,即便内心波涛汹涌千言万语,可打到屏幕上却只剩下一句话和一个红包。
亲爱的,生日快乐。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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