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雾境(二)
何遇再也没见到如那晚一般的柳镜。在那之后,他看到的柳镜,眼神永远是灵动的,裙摆是飘逸的,嘴角是微翘的,充满了生气。
自那晚,每当路过那条小路,何遇总会不自觉地寻找一下那个身影。一次,他又看到了柳镜,她还是一身火红长裙,眼睛清澈明亮,在漫天晚霞映衬下的站亭里安静的坐着,手捧一本《安蒂亚娜》。她说,安蒂亚娜有一颗柔软又坚强的心,如她一样。
而后很长一段时间,何遇想起她眸中的点点星光,都会联想到乔治桑的另一篇文章《威尼斯之夜》中的一段文字:“在那明净的夜晚,湖面水平如镜,连星星的倒影也不会有丝毫颤动,泛舟湖上,四周一片蔚蓝、宁静,真是水天一色,使人如入甜美欲睡的秀丽仙境一般。”
柳镜也曾因之前的事多次道过歉。
“你长得真的很像他。”她说。
经过几次交谈,何遇了解到柳镜曾在舞蹈学院学习芭蕾舞,毕业后却当起了摄影师,原因就是那个“他”。
何遇也曾问过她那个人现在在哪,柳镜动作一滞。何遇敏感地感觉到了他似乎触了线,正想转移话题时,柳镜却完完整整地讲给了他听。整个过程中她的表情自然,语言流畅,仿佛已经给其他人讲过无数遍。
柳镜与那个人相识于大学,毕业之后那个人加入了一个野外摄影团。团队组织了一次为期三周的未知荒漠探险,想拍摄一些不为人知的景色。
那个人曾答应她回来后陪她去看意大利芭蕾舞团的中国巡演。
她心心念念地等了三周,其他人都回来了,唯独没有他。她去摄影团询问,却被告知摄影团中途分成了两队,另一队还没回来。
柳镜问了很多次,却始终不了了之,于是报了警。警方询问了摄影团的组织者,组织者称这本来就是一个松散型组织,个体自由,他不需要对成员负责。想去找人,可大漠茫茫,到哪里去找,又有谁敢去,此事折腾了很久之后渐息渐止。
她心中气极,却无可奈何,唯有等下去。这一等,就是两年。
去年,柳镜从舞蹈学院毕业,毫不犹豫地选择转学摄影,想法不言而喻。
“国家地理摄影比赛即将开始,那个奖是他最想得的奖,他一定会回来的。”她笃定地说。
那晚,两人一直聊到餐厅打烊。柳镜醉倒在餐桌,何遇看着她,思考着。
是什么让她忘却了时间?
大概是深沉的爱吧。那是世界上最温柔也最残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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