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啊，只有一次

今天早晨的云特别漂亮。透过云层，闪着万道金光。早读的时候，我站在窗前，凝视了好一会儿。

然后我再看那些读书的孩子们，他们大多都是十七八岁的年龄，特别青春，男孩子的嘴角有淡淡绒毛了，女孩子都很爱美，要么在头发上花点小心思，要么在校服外加上漂亮的外套。低首或者是扬眉，都刻着“青春无敌”四个字儿。

然而，我不曾料想，接下来的事让我这一天内心始终沉重着，无法释怀。

早读结束，有个老师追着我问，“你们班第一名是谁呢？”

“第一名？”我想了一下，是那个很高很帅的男孩子，还是我的小老乡呢！

“他昨晚在宿舍自杀，被救过来了。”同事爬在我耳朵上悄悄说。

我惊愕了。怎么可能？因为最近阳的孩子比较多，班里总是空着几个座位，我没有太在意他的缺课。

但是，我知道同事不是骗我的，在年复一年的高中教学生涯中，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尤其是高三学子。

前几天我还写文章提到了一个患有抑郁症的女孩子，找我聊天。那个女孩子最近的状态也不太好，上课总是恍惚，这类孩子的眼神总是很游离，像是飘散在这个世界之外。

其实患抑郁症的孩子也爱笑，但是笑得很牵强，是做出来的笑，有时笑着笑着就停了，让人很心疼。他们在迎合他人，迎合这个世界，想得到一份认可与接纳，可世界像是有一个厚障壁，把他们排斥在心门之外。

我没想到是，这个重点班第一名的看上去阳光上进的小男孩，怎么会……？

他是我的小老乡，平顶山人，下课经常找我聊天，嘿嘿笑着，很憨厚的样子。我知道他有一颗敏感的心，从他写的文章就可以看出来，他的文字尖锐又细腻，上个学期还获得了全国叶圣陶作文大赛一等奖。

对了，敏感又细腻是这类孩子的共性。他们的内心世界晶莹剔透，总是有着磅礴的感受力，这种感受力一方面带来的是好处，对人性和自然的美有更深的体悟。然而另一方面，面对世界的那些黑暗，他们又常常绝望。

上一届高三，也是在这个时间节点上，芸儿，就是这样。芸的文章是我们班写的最好的，我经常当做范文，她的语文成绩随意考下来都是120以上的。然而，深一模前，她在宿舍里割腕。深二模前，她又是紧张得要自杀。我时时刻刻担心她出问题，因为她亲口对我说，“自杀，对她是一种诱惑”，从十二三岁开始她就这样想了，但我们又不能把她送回家，因为造成她心理问题的源头就在家庭。

唉，这个男孩子家庭也有问题。前一段几个老师交流时谈到，因为疫情，这个孩子的父母都失业了，他们回了老家，然后留下孩子独自一个人在这里读书。在最需要温暖和支持的时候，孩子是一个人。

这是一个要强的孩子。我应该早注意到他的变化，已经有好久一段时间，他都没有按时交作业了。我和他交流，他说晚上做不完，要第二天中午做，我为他开了绿灯。孩子可能失眠，有几个晚上，大概在凌晨一两点的时候，他把自己写的作文电子稿发给我，不让我告诉别人，他用平板写作。白天上课，这个孩子的眼神也有点迷蒙。

身为老师，我真的很失职，没有和他多交流，他一定很渴望我给他建议的。幸运的是，悲剧未发生，我们接下来还有几个月的共处时光，我一定要给多给予他温暖的眼神，让他有前进的力量。

长叹一声！年轻的生命啊，不应该负担起这样的沉重。虽然我们的高三非常重要，然而更重要的是我们独一无二的生命。每当看到这些孩子的生命状态，我都会想，只要你健康，只要你快乐，学习成绩，滚蛋吧！

因为啊，生命只有一次，就像毕淑敏说过的一段话：

“对于我们的父母，我们永远是不可重复的孤本。无论他们有多少儿女，我们都是独特的一个。
假如我不存在了，他们就空留一份慈爱，在风中蛛丝般无法复利的飘荡。
假如我们先他们而去，他们的白发会从日出垂到日暮，他们的泪水会使太平洋为之涨潮。”

孩子们啊，面对无法承载的亲情，难道我们不该珍爱这独一无二的生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