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大海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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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二天好不容易挨到中午，黄丽才打电话给莫奇。
“喂，莫奇啊，我是小丽。”
“嗯嗯，小丽，怎么啦？有事吗？”
“嗨，没事，就是刚好中午了，问下你吃午饭没有，没有的话，我请你吃。”
黄丽边说边把王姐的手握的生疼。
“好啊，你在哪，我刚忙完，我去找你好了。”
“哎呦喂，我的小丽啊，你这电话要是打个一两小时，我的手不得残废了？”看到黄丽挂了电话，王姐猛的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我的姐啊，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握你手的时候是用力的啊。”
“那看来你是真的紧张了。”
“那你说说，我为什么每次和他说话都紧张呢？上次喝咖啡也是，回到家内衣都湿透了。”
“没准，你对他之间还有爱呗。”王姐故意把爱字说的很大声。
“王姐，那你说说，夫妻之间的爱是什么？”
黄丽对此陷入了沉思，曾经的她认为和张启国的婚姻虽然没有钱没有浪漫，但是至少两个人是有感情的，虽然她不确定这个感情是不是叫爱情，那如果不叫爱情的话，又为什么会有儿子呢？
如果他们之间真的有爱情，那么爱情说变就变了呢？它又不是天上的云。
“你问的问题太复杂了，我答不上来，反正我就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一起生活相互扶持就是爱情吧。”
“大姐，去医院。”
正当黄丽还在思索爱情这个难题的时候，被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思路。
“白主任，你好啊。”
“大姐，好久没见到你了。”
“是啊，县城不大，但是要碰面还真难。”
“大哥去厂里上班还好吧？”
“挺好的，这事真的谢谢你。”
“黄姐，我离婚了，她生下孩子之后就离婚了。”
车子的发动机此刻显得特别的安静，街上也特别的安静，安静得黄丽能一清二楚的听到坐在后座的白主任发出的每一个字音。
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曾经的画面：白主任的老婆，顶着大肚子上她的车，细声细语的说，大姐，慢点开，怕肚子里的孩子受不了。
“大姐，开过啦。”
要不是白主任大喊一声，估计黄丽的车子要开到哪里她都不懂。
“不好意思啊，耽误了你时间。”
“没事，就一点路而已，下次开车小心点。”
“好的，这次不要钱了，就算姐顺路带你过来的。”
“行，谢谢黄姐。”
“等下，姐问你个问题。”
“啥？”
“你就这样离婚了？不怕人家姑娘伤心吗？”
“原来你在想这个。”
黄丽挺不好意思的，毕竟是人家的隐私，但是她还是很想知道男人心里到底咋想的。
“其实，两个人没感情了，也没法强求着在一起生活的，我和她感情本来就不好，想想算了，分开了，我们两人都轻松了。”
黄丽没想到白主任说的那么轻松，像不关他的事一样。白主任的说法让她联想到张启国，会不会张启国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在他去厂里上班之前他们的感情并没有问题啊？难道十几年的感情真的抵不过认识的几个月？
一想到这，黄丽那个小卖部梦想在心里长得更加的茂盛了，她幻想着有一日张启国能对她刮目相看，儿子也不在嫌弃她的工作。
中午的餐厅热闹非凡，莫奇早早来到餐厅，特意选了最角落的位置等待黄丽。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就在来的路上，黄丽已经决定把真相告诉莫奇，现在能帮她的，只有莫奇了。
“没事，我也刚到。”
黄丽看见已经上桌的菜都是她喜欢吃的，瞬间心里升起了一股暖流。她知道莫奇这些年始终没有忘记她。
“莫奇，其实这次找你来，是想借钱，上次的钱，用来给我老公进医院了。”
这一次的黄丽不像上次一样紧张，一坐下立马开门见山的说道。
“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你先听我说完。”黄丽怕自己不一口气说完的话，会在一半丧失掉坦白的勇气。
“其实这些年，我过得很穷，根本没钱开什么小卖部，每天都是开三轮车糊口。之前你借我的钱，是用来开小卖部的，但是我老公出了车祸，没办法，钱用完了。但是我现在还想开一个小卖部，所以你如果可以的话，能再借五万给我吗？”
莫奇看着黄丽涨红的脸，既可笑又心疼。其实他早就知道黄丽是开三轮车的，一个女人开着三轮车风雨来雨里去的，日子能好到哪里去呢？而且上次喝咖啡的时候，他无意看见黄丽后领露出了没有剪掉的标签。
那时候莫奇就什么都猜到了，他不忍心说出真相。或许真相什么的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真心的希望黄丽能过上好日子，不管这好日子是不是他给的。
“这样吧，我等下转钱给你，然后我给你介绍几个商铺老板的电话，以后进货什么的，你直接到我那里就好了。商铺你看好了，我再去帮你砍砍价。”
“谢谢。”除了谢谢，黄丽不知道说什么了。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穿戴整齐体面谈吐礼貌温柔，和以前那个穿着邋遢的穷小子简直是天壤之别。
再次得到莫奇帮助的黄丽，对生活又燃起了一丝希望，她又开始忙忙碌碌的找起了铺面。每天忙碌之余，她还注意到，和张启国的话越来越少了。他要么就是很晚才下班，要么早下班也是匆匆吃过晚饭就捧起一本书，装模作样的看起来。
那样子在黄丽眼里就是装模作样。黄丽对此也不生气，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俨然把他当成一个透明人。家里的气氛张启国不是不懂，只是他不懂如何去打破僵局。
自从他出院以后，黄丽就很少和他说话了，而且黄丽的电话越来越多，他曾经偷偷的看过黄丽的来电，发现全是陌生号码，回拨过去也是不同的人接听的。不管怎么说，黄丽嫌弃他穷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也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只能用最笨的方法尝试一下，通过多学习技术知识来谋取更高的职位了。
所以他一有时间就拼命看书，但是毕竟是老了，水平本来就不高，注意力也不够集中。很多次他以为自己真的看进去了，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上一秒钟居然在想象着黄丽在自己的身后是如何的偷瞄自己。
经过半个月的查找，黄丽锁定了县城中学斜对面的一家小店铺，店铺原来是卖香烟了，后来因为老板赌博亏本急需转让。
这天，黄丽约好了莫奇来看铺子，顺便帮她讲讲价格。铺子看到一半，莫奇借口把黄丽拉到一边。
“小丽，这铺子，什么都很好，但是我听说这个房东很烂赌，而且没有诚信。”
“有租赁合同的嘛，白纸黑字写的清楚了，就算他要刷什么花招，我们还有法律可以帮助我们的。”
“这铺子，一年要换三四个租客，你不觉得有问题嘛？”
“嗯嗯，好吧。”
黄丽没有和莫奇继续争辩下去，她等莫奇走远了以后自己折返回来找到店铺主人。
“大哥，要不这租金在少点吧？”
“不行，不行，在中学对面，这位置那么好，现在我要不是急用钱，不可能给你那么便宜的租金的。”
“那你看看，租金我先交一个季度的怎么样？”黄丽依旧不死心。
“不行，不行，说好一年就一年的，你不要，明天就有人来交一年的租金了，上次都有人来看过了。”
一听到有人来看过，黄丽开始着急了，感觉本来就属于自己的宝物就要被人给抢走了。
“要不，要不，大哥，这样，我先给你两万，剩下的三万我明天给你，你今天准备一下合同，我们明天上午就签合同？”
黄丽看着店铺主人，希望他快点答应又希望他慢点答应。她总觉得有点怪，但是又害怕真如店铺主人说的，马上又有别人来租下铺子。
店铺主人深吸了了两口烟，吧嗒吧嗒了嘴巴，看了看黄丽说道：“行吧，看你还是很有诚意的，这铺子我就先租给你一年吧。钱，你明天这个时间一起拿来给我吧，我只要现金。你去银行取了钱再来。”
听到这话，黄丽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晚上多做了两个拿手菜算是庆祝庆祝。
“怎么今晚那么多菜？”张启国一进门就看见桌上烧好的菜和黄丽一脸的笑容。
“哦，没什么，就是想吃了就弄了。”
黄丽还不打算现在就告诉他，而是要等到自己真正的坐在店铺里面的摇椅上的时候再说。那时候，张启国看见了肯定会惊呼着喊道：“哇，我老婆好厉害啊，是老板娘啦。”
一晚上黄丽脑海里浮现的都是自己坐在店铺里面收钱的样子，想想都兴奋。可能是心情好的缘故，但她看到张启国在台灯下看书的样子，竟觉得很温暖。
第二天一大早黄丽就到银行排队取钱了。
“大姐，一大早就取那么多钱，我帮你 拿信封装好，可要小心拿，别弄丢了。”
“小伙子，这钱丢不了，谢谢你啊。”
出了银行门口，黄丽死死的握着手中的袋子，好像全世界都知道袋子里是钱一样。她故意把车开的飞快，不用一会就来到店铺门口，只见店铺老板悠闲的坐在门口。
他一看见是黄丽来了，立马起身热情招呼。
“你好，你好，你来了，等你很久了。”
“哦哦，是啊，早上银行人多，我排队取钱耽误了时间。”
“行，那赶紧的，把钱给我吧？”
“别急，合同呢？”
“哦哦，合同啊，你稍等，我现在拿。”
只见店铺主人从包里掏不了一份白纸黑字的合同，虽然黄丽一个字也看不懂但是她还是装模作样的看了起来。
“大哥，是这样的，我朋友马上就到了，我们是合伙的，等他来了我就签合同。”黄丽还是给莫奇打了个电话，希望他能来帮帮自己。
“这样啊，要不，这样，我先盖个手印和签字，你把钱先给我，我把身份证放你这，你就在这等我，我今天就等着你的钱还银行贷款呢。”
“可是。”
还没等黄丽把话说完，店铺主人拿起电话拨下一串号码。
“喂，那个我们昨天签的合同，现在生效吧，我马上到银行找你。”
黄丽一听，慌了。
“大哥，大哥，你别租给别人啊，说好是我的。”
店铺主人挂上电话，看了黄丽一眼，没说话。
“行行行，大哥，你把身份证放我这，我在这等你。”
“黄小姐，你放心，我要不就是今天一定要把贷款还给银行，否则都没那么着急。”
坐在店铺门口的黄丽，手拿着身份证和合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此刻她希望莫奇快点来，帮他签字，谁叫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呢。
大约快到中午的时候，莫奇才赶过来，他跑的气喘吁吁，还没等他缓过气来，黄丽得意的把合同递给他。
“给，帮我签一下字。”
“店铺主人呢？”
“拿钱去银行还贷款了。”
“去了多久。”
“挺久了。”
当黄丽自己说出“挺久了”这三个字的时候，她的心砰砰大幅度的跳动起来，这才意识到店铺主人已经离开三个小时了。银行就在前面路口的拐角处，来回路程不超过20分钟，就算要排队，也不至于排了两个小时。
黄丽的心跳的更加的厉害，连她自己都害怕那颗脆弱的心脏会随时的从胸腔跳出来。
“小丽，你先坐下，慢慢说，来，喝点水。”
“我，我，我们去银行看看，或许他真的还在银行排队。”
两人赶到银行，发现里面除了工作人员，整个大堂都很安静。黄丽向大堂经理询问了一番，得到的答案自然是令她失望的。
“小丽，你先别着急，我们现在回去店铺等等，看看下午有没有人来，不行我们就报警。”
现在的黄丽已经六神无主了，只能听从莫奇的建议。
“小丽，我把合同看了一遍，没什么问题，但是，都过了一个早上了，店铺主人还不回来，我估计。”
莫奇没把话继续说下去，他看着正在发呆的黄丽不想再刺激她。大约到了下午四点多钟，一名年轻的微胖男子向他们走来。
“你们好，能让一下吗，别坐在店铺门口，我这边要开铺面门。”
“什么？你是来 帮我开门的吗？”黄丽一听到微胖男子说，立马从发呆状态中回过神来。
“什么？大姐，你有事吗？”微胖男子显得莫名其妙。
莫奇轻轻的把他拉到一边，两人在离黄丽五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莫奇用手捂住半边嘴巴，低着头小声的和微胖男子交流着。
站在不远处的黄丽听不到他们再说什么，只能干着急的等着。没过多久，莫奇一脸严肃的走到黄丽身边说：“我们去趟派出所吧。”
“那人不是开门了吗？他是来给我送钥匙的吧？他是不是店铺主人的朋友？我们去派出所干嘛？”黄丽恨不得现在就把事情说清楚，她真希望发生的一切都是误会，但是看着莫奇的表情又不像误会了什么。
“没事，有我呢，走，我们先去派出所，我慢慢告诉你。”
“有我呢。”这句话给了黄丽莫大的勇气，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事情的具体真相，但是已经猜到八成没好事。
到了警察局，黄丽没敢进去，一个人在门口等着。她思来想去都不知道到达哪里出了错。从警局出来的莫奇看着黄丽，故作轻松的姿态说道：“嗨，没事，就是你拿的这个身份证是假的，我们今早看到的那个年轻人才是真正的店铺主人。”
“那之前那个呢？”
“那个其实是上一个租客，他赌博输了钱，就想着当个二手房东，估计是看到你善良，就把你给骗了。”
“那钱是不是？”黄丽的眼泪已经不争气的掉了下来，她最担心的就是钱，本来就贫穷的她，连续两次都把开小卖部的钱搞没了，她不知道拿什么钱去还给莫奇。
“有我呢，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而且现在已经立了案，没准不过多久，那五万块钱就能找回来了。”
是啊，还有莫奇呢，他总会在黄丽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那么的温暖。暖得让黄丽更加的瞧不起自己，开了大半辈子的三轮车，儿子看不起自己的职业，老公爱上年轻小姑娘，自己要开个小卖部都那么难。
傍晚的警局格外的安静，大门口的榕树叶子被风吹的沙沙响，黄丽像个失恋少女，伤心的趴在莫奇的肩膀上痛哭。她顾上什么形象，也忘记了自己的年纪，只想把心理的委屈全都化作眼泪流出来，让它离开身体，这样或许心会好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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