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高中的时候,有三个铁哥们,后来其中一个因病留了一级,之后就很少联系了。这句话就变成了我上高中的时候,有两个铁哥们。后来其中一个叫荣硕的去当兵,出任务的时候为了救战友出了意外不幸牺牲;另一个读书读到博士,成了作家,专门写些小说,但是之后写的内容越来越玄幻,精神因此受到点损伤,一天晚上想不开就跳楼自杀了。至于我呢,老老实实蹲办公室,现在还很幸运地活得好好地。
高中三年,硕硕是我们三个里面学习最好的,但是最后高考发挥失常,被一个不怎么好的大学录取,后来阴差阳错进了部队,又阴差阳错的立了功,后来慢慢升了官。18年夏天,他被调到大西北戍边,一次外出执行任务时碰上了沙尘暴,荣硕和他的四个战友进入一片绿洲来躲避沙尘暴,等到出来的时候却只剩下三个人,荣硕和另外一人不知所踪,直到一个多星期后他俩的尸体才被找到。
荣硕是我领回来的,当初他妈得知此事的时候承受不住血压一高进了医院,他爸在医院陪护走不开,只好让我帮忙操办荣硕的后事。实际上最开始荣硕父母找的张胖子,因为那时候我天天熬夜打游戏,做事毛手毛脚极不靠谱,只不过正好张胖子的小说写到高潮部分,他把手机关机,找到个地方藏起来写小说,谁都找不着他,才只好拜托我去处理。
荣硕入土那天的晚上,张胖子正好“出关”,我俩在高中学校门口的烧烤摊喝到凌晨一点多,再打了一架以后在派出所住了一晚上,烧烤钱还是荣硕他爸付的,那以后,张胖子开始熬夜写小说,我则从熬夜慢慢变成了通宵。那时我住着出租屋,张胖子用攒的稿费贷款买了个不大的公寓,有时候,我们两个会凑到他家里再喝上几杯,从十点喝到凌晨一点,然后他开始写小说,我开始加班办公,五点他给我看他的小说,然后偷偷把我做完的工作整理或者删掉。
起初,我们两个聚会的频率很低,一个月可能也就聚一两次,后来越来越频繁,到最后,他干脆让我住进他家;我倒是省了一笔租金,却与多了一笔啤酒的开销。再后来,在他的支持和赞助之下,我换了一个可以选择居家办公的工作以方便我们昼伏夜出的生活。
我在猝死边缘徘徊的生活因为许枢的到来被迫中断。说起来,我到现在也奇怪,一个晚上写小说,白天除了睡觉就是在家发呆装死的人是怎么找到女朋友的。但一切就是那么奇怪,人家不但找到个女朋友,关系处的还不错。于是,我搬出张胖子,重新租了一间公寓,而他也回到了以前早睡早起的正常的生活。只不过就是有时候,会一连几天看不到他人,好在我知道他只是在构思或者是在赶稿,也就没大在意。可是,后来他这样的次数越来越多,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大,持续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如果当时我能够及时发觉这一点,可能就不会发生后面的悲剧。也正是因为我放任他不管,任张胖子沉浸在他的小说世界,他才会日渐沉沦,就像逐渐靠近黑洞的宇航员,凝望深渊太久,即使想要返回也为时已晚。
他自杀的那个晚上把我叫到他家,那一次,他足足消失了半个多月,对于他的突然出现,我没有太过惊喜,反而有些担忧,那时候我已经察觉出来他的精神似乎不太正常,但我心想毕竟是个小说家,有点奇奇怪怪的思想也属正常现象。
他一把我叫到他家,就直接点明说他要自杀——他很清楚我不会阻止他,因为我显然没有改变他决定的能力。
“我会在今夜凌晨跳楼自杀,我死之后,你要把我未完成的作品完成,或许当你写完,你可能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也可能你会跟我做出一样的决定,但那是你的事我管不着,现在你要做的就是瞒好我父母和许枢,不让他们知道我死的事,知道你处理完我的后事,把我找个地方埋了,再告诉他们也不迟。还有一件事,我有一个日记本在我那堆手稿旁边,里面有我想对许枢说的话,人家对我挺好,咱不能害人家。另外,我的车和房子,以及一些还没结算的稿费就全算在你头上了,算是对你的补偿。”张胖子对我说。
“这算个什么鬼补偿……”我心说,口头上却回答:“如果我不同意的话有用吗?”
张沉白了我一眼,然后开始翻弄他的那本日记。据我所知这样的日记本他总共有三本,他不是一个喜欢记日记的人,能坚持写到现在几乎是个奇迹,更何况记了那么多。我不知道那里面有什么,我只是知道那些日记对他很重要,甚至重要程度高于小说。不过,从我知道这三本日记的存在一直到他死后很长时间我都没有翻看过一页。
后来,他把一本日记给了许枢,一本留给了自己,还有一本给了我。第一本我已经交给许枢了,第二本随他火化烧成了灰,第三本被我锁在他的抽屉里到现在也没有看过。实际上,很难说不好奇,但我一直克制着这种去看他日记的冲动。就像很多作家在自己的作品没有问世之前不希望任何人看到它一样,张胖子不想给人看的东西任何人都休想看到,在这一点上,我尊重他的决定,这致使我很长一段时间都一位张沉把日记留给我只是为了让我留作纪念,因此也就不愿去翻看。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