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辰亲手把录音带送给周专。
他还没下班,深夜出来,在接待处看到诸辰,离远朝她点点头。
诸辰见他神色冷漠,十分难堪,转头就走。
他没有叫住她,取过录音带,回转办公室。
那样亲密的朋友也会生分,诸辰觉得面颊一凉,伸手去摸,才知是眼泪。
真不中用,这种小事也哭,真会瞎了双眼。
大块头问:”你把证据给廉政公署?他们又要立功。”
诸辰不去回答:”来,驶上山兜风。”
“山上僻静,你不方便去,我载你回家,还有,小心门户,别胡乱应门。”
“大块头,没想到你如此细心,你女友好福气。”
张人脉讪讪,”我没有女友。”
“为什么,你挑剔?”
“做报馆作息不定时,多年不见日出日落,日落时埋头苦干,日出时呼呼大睡。”
诸辰猛一抬头,”天怎么漆黑?”
“再过两个小时天又要亮了。”
“什么,今天是星期几?”
“周四清晨四时。”
“什么,我走进报馆时彷佛是星期二,呵,当真快活不知时日。”
大块头苦笑:”谁会同我们这些疯子在一起,三天只睡两次,一日却吃七顿饭补力气。”
到了家,大块头又叮嘱她锁好门。
睡到天亮,电话铃响起来,诸辰一看钟,什么,竟睡了那么久,有犯罪感。
“诸辰,是周专,那卷录音带,我们经过特别处理,放大背景音响,你可要来一次?”
“你还没有下班?”
“已经很久没听到下班、休假、回家这些字眼。”
“我清醒了就来。”
放下电话,诸辰的肉体却动也不动,她的灵魂出了窍,看着自己的肉身干着急。
起来,又推又拉,可是肉身已开始扯鼻鼾,趴在床上动也不动。
终于,灵魂放弃,黯然归位,与软弱兼不争气的躯壳共存亡。
诸辰失约。
下午,有人大力按门铃。
一次又一次不放弃,诸辰终于被叫醒。
她意志力薄弱,喃喃说:”让我在床上腐朽,走,走,别骚扰我。“
终于她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起床披着睡袍走去开门??。
忽然想到大块头的嘱咐,”谁?”
“是周专,你不赴约,只得我上门。“
啊,周专来访。
一张望,果然是他,诸辰开门。
周专精神奕奕进来,”你听听这条录音带“
他一按钮,小小录音机播出一首小曲,歌女低回缠绵地吟唱:”为什么,不见你,再来我家门,盼望你,告诉我,初恋的情人……”
诸辰一时感触,掩脸痛哭,原来他也同样挂念她。
这时,诸震蓦然惊醒,她一边脸压在枕头上多时,有点麻木,原来她一直沉睡,动也没动过,周专与录音带上的情歌,全属梦境。
她糊涂了。
梦境自何处开始,又在什么时候终止?
连周专叫她赴约的电话都是幻象。
她起来查看电话,果然,电话插头已被扯出,电话根本接不通。
唉,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那么,现在她可是真正醒觉,抑或,还在做梦?
诸辰掩脸,精神如此恍惚,还如何工作?
诸辰淋一个热水浴,终于清醒过来。
她把电话插头接上,电话铃立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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