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城市里的机器轰鸣声，到现在已经小了很多。
大多数的城市轨道已经铺好了，笼罩在烟雾中的城市，渐渐显出了些轮廓，出门的居民也多了起来。
你站在一边，望向雾的尽头，那是一条狭长的通道。
两边据说是采用了最新的隐形玻璃，售价高，且还未在市面上广泛的流通。玻璃不是双向的，不能从外面看清楚里面的样子。
但捺不住市民们的好奇心，刚一建好，市民们就一涌而出，围在通道边。
这座城市百年来从未见过光明，它一年四季都被大雾罩着，但却是通往未来的唯一且必经的通道。
此前的岁月里，大家只知道自己所在的城市可以通往未来，但从未有人知道如何去往未来。
直到今年，城里的通道开了，若隐若现。市长说这是通往未来的通道。
一人一生只一次。
这可能是天大的诱惑，可以去向未来，未来就是还未来却终归会来的。
从轨道旁经过的季子听着路人们激动的话语，内心却毫无波澜，季子不想去往未来。
未来或许在现在此刻早已注定了。
女孩在书中写到。
女孩好像知道自己的未来，遍体鳞伤，终归于尘土。
02
急诊
“快让一让，让一让。”一群人围着担架车，跑进急诊大楼。
一个女孩面色苍白的躺在上面。后面的妈妈跟不上担架车，只能一瘸一拐地在后面小步地跑。
医生的话里透着急切：“病人，有什么既往病史吗?”
父亲愣了会儿，立马开口:“有。”
医生听后立刻开了一堆检查单，“先做些检查，可能复发了。”
听完这句话后父亲的身体好像晃了晃。
然后女孩就又被医生护士围住了，他们拿着一堆的仪器和管子全往女孩身上使。
急救结束之后，女孩被推进病房。那时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但女孩醒了。她看着已经趴着病床旁熟睡的妈妈，抿了抿唇，说:“妈妈，通道开了，我可以走了。”说完扯起了嘴角。
夜晚很静，没人回答女孩的话。
检查结果出来的那天是十分普通的一天，阳光明媚。女孩却转了院，转回到了原来主治的医院。
尽管医院已经给女孩用上了最好的药还做尽了化疗，但病情还是恶化了。一切都发生在不经意间，一切都在悄无声息的渗透内里。
手术室
医生在几次和家属以及专家沟通后，终于定下了手术的时间。
女孩再一次躺在了病床上。
手术室外的长凳上坐满了人，而女孩的母亲却独自一人站在手术室外，头靠着冰冷的墙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父亲及亲属来劝了好几遍，母亲仍是固执的站着，双眼无神。
此刻站在这里的母亲是想回到过去还是通向未来呢?
手术室里的女孩没打全麻，只有下半部分是没知觉的，躺在那里的她恍惚间好像听到了母亲的叫喊声，“求求你们，救救她吧，救救她。”说完这句话的母亲就这么顺着墙壁跪坐到了地上，泪是无声的。
接着女孩的意识里走马观花似的出现了好多人，他们都在说话，好的，坏的，成句的，不成句的，绕着她转，最后就什么都没了，女孩失去了意识。
手术室外的灯还亮着，护士却跑了出来，对着她们说，“她的情况不太好，出血情况严重，家里有B型血的嘛，快跟我来，另外直系家属来签一下病危通知书。”
母亲动了，离开了冰冷的墙面，她挣开了父亲的手固执地走到了护士面前，拿起那只笔，用力地，深刻地写下了女孩的名字:季子。
一切开始变得嘈杂，耳朵里嗡嗡的声响似有似无的。
家人，护士，医生都开始四处奔走。从家属哪儿采取的血液送进了手术室，输进了女孩的身体，监护仪上的数据也开始趋于平稳，但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走?
四个小时，手术结束了，灯灭了，一群人拥向了主刀医生。“手术不错”，医生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一颗悬着的心却没落下去，母亲坐在医生的办公室里。
医生的目光透过玻璃镜片直直的看向那位母亲:“虽然这次手术各方面都很好，但还是不能完全抑制细胞的扩散，一切情况还是有可能发生，所以希望您能做好心里准备。”
03
春天很快就到了。
那天母亲坐在女孩的床边，端着一碗鱼汤，乳白乳白的汤躺着保温桶里，季子为了哄母亲开心喝的大口，喝完却背着母亲偷偷的把汤吐掉。
季子的心脏没来由的抽痛了一下，她的眼泪直直地落尽了马桶。
她看着窗外，窗外的香樟树早已抽了嫩芽，黄嫩黄嫩的，是树的新生，却不是季子的新生。
医院每天都有太多太多的人了，比你惨的，没能惨的，都太多了。其实你很难找到什么安慰，但全是一样的同病相连。
医院墙上的电视里说着最新的报道:据最新的统计来看，目前选择未来通道的，全是医院的危重病人。我们在这里进行采访。
记者拉住一个老人:“老人家你为什么要进去啊。”
老人家眼睛已经不好使了，半眯着眼说:“够了，时间到了。”
女孩望向窗外，通道……
季子在书中继续写到。
病房里的季子拉着妈妈的手:“妈，你去看了吗，城里的那个通道，好多人的。”
妈妈一时没言语，嘴张了张，什么都没说出来。最后拍了拍季子的手:“看到了，看到了，好多人呢。”
手术的后半年季子的病情十分的稳定，于是那年夏天她们一起回了家。
可季子却从没说过自己的小腹会时不时的隐痛。
那天晚上喝了妈妈熬的汤后，她很快就躺下了，可夜里季子翻来覆去的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小腹的痛开始慢慢的向上蔓延，沿着血管，顺着血液，直至抵达心脏，季子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她的手捂在了小腹处。
几次痉挛之后，季子终于可以站起来了。
她随手拿了几颗药塞进嘴里，然后喝了口水，连鞋都没换就冲出了家门。
未来通道好像已经通到了季子的家门口，她一出门就走了进去，季子沿着那条通道往前走，内心涌上一点欣喜，伴着苦痛游遍全身。
季子从未进去过，通道尽头来了车，黑夜里车的白灯格外的显眼，季子连眼都没眨，她直直地向前走，她要去向未来，然后季子和那道白光撞了满怀。
04
立冬那天，季子的妈妈把她的东西都收了出来。
季子的上一本书里夹了张单子，单子上写着：确诊为精神分裂症。
妈妈看完后把单子又夹了回去，她恍惚间看见了去精神病院接季子回家的那天。
文章来源微信公众号［杂言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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