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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头今年六十有二，头发已经完全白掉。整天捧着一本叫《活着》的书靠在大槐树下，查着字典，一行一行的往前看。
这天，老李头像往常一样，吃完饭，捧着书在大槐树下乘凉。突然一阵嘹亮的歌声从老李头腰间传出，老李头摸出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陌生号码，按下了接听键。
“喂，是李伯伯吗？我是李顺的同事，小赵啊。李顺出车祸住院了，现在正在医院急救，需要一大笔手术费，医生让我跟家里人联系联系。”手机里传出一个男子急迫的声音。
老李头愣了愣，“是我儿子李顺吗？”
对方说了声“没错”，继续强调手术的急迫，李顺命在旦夕，不能拖延。
老李头似乎没听清对方语气的焦急：“可是我现在手里没钱啊，我得去银行才能给你打过来。”
对方一听，赶忙让老李头记下对方银行卡号，并反复叮嘱“一定要快”。
老李头在书的扉页上歪歪扭扭地写上一串数字。
“可是，我这儿现在没车去市里啊，这可怎么办啊！”老李头的语气似乎有些着急，“我卡里还有四万块钱，手术费够不够啊？”
“应该够了。这样吧，李伯伯，等下我加您微信，我给您叫一辆车。您可千万别耽误了！”
刚挂断电话，老李头的微信就提示好友请求。
微信刚加上，立马弹出聊天窗口，一个叫“远方”的男子发来语音消息说：李伯伯，我试了给您打车，可是您村实在太远，打不到车。您看看有没有熟人送您去一下，这可是救命钱。
隔了一会儿，老李头语音回复道：我问了，隔壁村闯子的同学有车，可是一趟150，让我先给，可是我现在全身只有50啊。小伙子，你能不能先借我100，我一会儿打钱一起还你。
大概过了一分钟，聊天窗口发来一个红包，“叮”的一声红包拆开，100。
“小伙子，谢谢谢谢，你是好人啊。我已经上车了。”老李头按下发送键。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老李头的手机再次响起嘹亮的歌声。
“李伯伯，您怎么还没打钱过来啊，我这钱都垫干净了，李顺手术还做不做了？”手机里男子的声音似乎带了怨气。
“小伙子，你别急，你别急，我已经在银行了。可是银行的人说什么也不让我汇款，说你是骗子。”
“呵呵，我怎么能是骗子呢，李伯伯。您就告诉他我是您儿子同事，我们见过的，就行了。”
“可是他们不让啊，说凡是让我汇款的都是骗子。我怎么解释都不听，我说这是我儿子救命钱，但是他们也不让。非说除非你那边先汇一笔钱过来，或者微信先转我一笔钱，这样才能保证你说的是真的。”
“银行说要先转多少才行？”
“说我汇款的十分之一。这是多少啊，小伙子？要不你先转过来，他们同意后我马上给你转回来？”
电话那头似乎有些不耐烦，“早知道这么多事，我就不送李顺来医院了。”
”别啊，别啊，小伙子。钱我一定还你。”
只听“嘟嘟”的声音，对方已经挂断，随之而来的是1000的微信转账，和一串银行卡号，以及聊天窗口中对方的语音：李伯伯，我现在只能凑这么多了。您想办法找银行说，要是晚了，李顺做不了手术，您也别怨我。
老李头没有回复对方。
约莫又过了两个小时，老李头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死老头，你是不是骗我？”电话那头传来怒吼。
“小伙子，你在说什么？”老李头不慌不忙地说道。
“别装了，我才想明白，你这是在套我啊。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是被你给骗了。”电话中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显然对方气的不轻。
“小伙子，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失败吗？”老李头平静地问道，“因为，我儿子现在就躺在我旁边呢。”
老李头的视线落在大槐树不远处的坟堆，看泥土的颜色，显然是新起的。
“小伙子，如果你早两个月打这个电话可能你就成功了，可是现在……我儿子已经死了，因为车祸。”
“小伙子，你应该和我儿子差不多大吧，听老头子的，别干坑蒙拐骗的勾当。”老李头开始劝导，说着骗人的错处。
好一会儿后，对方语气中开始带着哭腔：“李伯伯，我也不想干这个，都是被逼的，那1000我还是跟主管借的，还不上我就要挨打了。您行行好，还给我吧。”
老李头似乎有些触动，“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你等下。”
老李头挂断电话，点开微信聊天窗口，打开红包图标，输入数字，发送了出去。红包很快被接收，随之而来便是一个问号。
“小伙子，800块钱买个教训，长长记性，下次别再骗人了。”说完，将对方删除了。
老李头将书合上，站起身子，看着坟堆的方向说道：“儿子，都怪爸爸当年信了他人进了诈骗集团，否则，你也不至于急着给我汇钱出车祸啊。老爸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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