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懒做的父子二人吃了“捡到的一包卤猪下水”,没过多久肚子里开始翻江倒海起来了。二人着急忙慌去厕所了,男人则悄无声息的进了屋,开始翻找起来。可是,看着屋子地方不大,一张身份证却不好找了,直到翻了半天,男人觉得父子二人快回来了,不得不撤离的时候,男人也还是没翻找出高兰花的身份证。
男人想想没什么别办法,也就只好找个草垛躲进去先睡了。男人第二天早上醒来,就又偷摸的躲在房子外面偷听起来。突然,爸爸叫起来:“哎呦,看来路边捡的东西还是不能乱吃啊,这一夜拉得我啊,腿都打哆嗦”,儿子叫着:“可不是啊,我觉得肚子里五脏都恨不得全拉出来了那种感觉,不过,是不是因为咱俩没洗手啊?”,爸爸反驳说:“不对,咱俩都好几天没洗手了呢,为啥只是吃了那猪下水就拉个没完了呢?”,儿子赞同的说:“嗯,对,就是猪下水有问题,以后遇见这事了,先弄一块给别人家狗试试,狗吃了没问题咱们再吃”,听了这话的爸爸,也随声附和着“对,以后就是这样,还是儿子聪明……”。
没过多久,爸爸又发话了:“儿子,你到底把你妹身份证藏哪里了?”,儿子嘿嘿一笑:“藏到一个非常难想到的地方,就算妹妹回来了也找不到,等她回来了,咱们就又能吃好喝好了,还能多拿她换点彩礼,我娶了媳妇,也能让她干活,给咱俩做好吃的啊……”。屋里,一对活宝懒汉父子合计着各种龌龊事,屋外,可难坏了男人:这可咋办啊,原来他们早就特意藏好了,我说怎么找不到呢。
男人想了好一会儿,实在没别的办法了,看来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去,强行让父子二人妥协了。男人狠狠心,找了一根木棍,一根藤条,就这么堂而皇之的上门讨要高兰花的身份证来了。于是,一场一对二的大战就此爆发。
懒汉父子占着人数优势,力量虽因为男人下的超大份强力泻药消耗得差不多了,可平日里干农活的人,无论身高体重,还是力量,至少二人相加还是占了优势,于是三人就是打做一团,男人先发优势,又有武器,虽无章法,倒也舞得虎虎生风。三人打了好久,各自都体力消耗得严重,好在男人遍体鳞伤下占了点肚里有食的优势,力量能恢复。懒汉父子却不行了,本来头天晚上就饿着肚子躺尸呢,又吃了超大份强力泻药,别说那份猪下水了,恨不得就连前天吃的都拉空了,力量一旦用完,实在也打不动了。
男人手持半截木棍,藤条也早就不见了,另一只手这会儿拿着大根铁勺子,一幅彪悍劲上来,一阵大叫:“来啊,接着打啊,我告诉你们,今天就是拼了命,我也得把高兰花的身份证带走”,懒汉父子二人身疲力竭的或趴或躺着不说话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男人发起狠来,拿了木棍就放在爸爸头边,对着儿子吼道:“你说不说?不说我就拿棍把他脑袋敲烂了”,儿子见了,依然毫无表示。
男人这次总算见识到这一对活宝懒汉父子的邪脾气了,若对打中,打得轻了重了,倒也没什么顾及了,这会儿父子二人在地上等着被男人打,本性善良的男人反而下不去手了。男人咬咬牙,终究还是下不去手,于是,男人走到门口,对着懒汉父子说:“高兰花现在已经跟了我了,当了我的媳妇儿,如果你们还不把她身份证交出来,大不了她这辈子不工作,我养她一辈子,你们啥都落不着,现在,我这里有八百块钱,说多不多,说少,可也够你俩吃上好一段时间的,你们说,是要钱,还是留着身份证不给我?”。
懒汉父子相互转着眼珠子看看,儿子有气无力的说话了,“在灶台那里,灶台靠墙那边有个缝隙,身份证就在里面,塑料袋包裹着呢”。男人听了,找了根细树枝,把包着身份证的塑料袋扒拉出来,打开塑料袋,确认是高兰花的身份证,这才丢下八百块钱,起身离开了懒汉父子的屋子,离开了村子。
过了好久,懒汉父子积蓄了点力量,捡起地上的八百块钱,儿子叫道“爸,有钱了,咱吃点啥?”,爸爸有气无力的说:“去买点啥都行,就是别买卤猪下水了”。
离开村子前,男人买了点水,买了包饼干,边走边吃喝着,倒也一点不耽搁,恰巧路上又遇上来时顺道捎带他的骡车,这一下子泄了心劲儿,可就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喽。赶骡车的汉子见了他这副模样,衣衫褴褛,上衣几乎没形了,就剩点布条,下身裤子也被撕得大一块小一块的布块块,走起路来还忽闪着,透着甚至都能看见内里的内裤了。
赶骡车的汉子叫道:“兄弟,你这是咋了嘛?”,男人被拖上车,大字形躺着,面带自豪的微笑,嘴里嘟囔着“遇着劫匪了,老子一人打一群,赢了,哈哈……”,虽然身疲力竭,男人声音却出奇的响,响彻山谷,吓得拉车的骡子都比平时快了几分。
从此,赶骡车的汉子嘴里多了一个传说般的故事“某个人物,那是真厉害啊,遇着一群劫匪,硬是一人打人家一群,还赢了,不过也挺惨的,打得全身上衣,衣服都撕没了,裤衩子都成了布条,还是我把人捎带进城的呢”,坐他骡车的人每每听到这个故事,都唏嘘不已。
男人回到县城,随便吃了点东西,又收拾了一下凌乱的发型,吃点饭,找个便宜旅馆住下,盘算着手里钱也够坐大巴回去了,也就安心的睡了。
第二天,男人一大早就起床了,在垃圾桶里好不容易找到一件不太旧的上衣,随便着穿上,虽然有点小,露着肚皮,但勉强凑合,总比他扔了的那件被撕成布条的上衣强点。一路上坐车,除了必要的下车上厕所,其余他都不说话,闭目养神。他这个形象,其实,吸引了整个车上所有人的目光。等到了站,下了车,走远了,后面有人嘀嘀咕咕的说着:“你看这傻子,还会买票坐车来城里逛逛,看这脑筋也不傻嘛”,旁边一个人玩笑着说:“你懂什么啊,有些傻子,是行为傻,精神却不傻,还很聪明呢……”。
男人自然听不到后面说他的言语,他只恨自己当时给那对懒汉父子的太多了,唉,你说那时候咋没想到给五百呢!要是自己多留点,也不至于现在这副模样回来吧,吓坏了人家女孩多不好啊。
男人回到诊所,一进门,看到高兰花躺在床上,眼神迷离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意识到有人进来,高兰花扭头看去,见了男人这副模样,豆子一样的眼泪唰唰地往下蹦哒啊!高兰花气极败坏,哭着叫着心疼着男人说:“我不是告诉你了,别跟他们硬来,你咋还硬来,你这么傻干啥……”,说着这话,就赶紧从病床上起来,把男人一把推倒在床上了。
高兰花喊了老先生过来,老先生刚治好高兰花,这可倒好,男人又浑身是伤的回来了。老先生赶紧给男人浑身的伤口消毒上药,有些伤口不大已经结痂,有些伤口狰狞着,动动还在流血。高兰花嘴唇轻咬的看着男人一点点上药,这贴一块创可贴,那包一块纱布,搞得身上活像个各种伤口处理的训练基地一样。
等处理到某些比较隐私部位时,高兰花迅速扭头躲开视线,又不放心的用余光去看伤口。男人见了,赶紧提醒着说:“哎呦,大姑娘家的,有些情况别乱看”,高兰花听了,赶紧又别过头去不看,嘴里嘟囔着“你都看我了,干爹都告诉我了”。男人一阵惊愕:“啥?你叫谁干爹呢?”,“他啊,我已经认他当干爹,人婆婆当干娘了”。
男人一脸的不可置信,却又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原来,自男人离开后,高兰花闲极无聊,就与老婆婆聊天,也就各自聊起了自己的人生。老太太跟了军医退伍回家的老先生结婚,生了个儿子,儿子长大,也去当了兵,守卫边疆,后来结了婚,给他们生了个孙子,不料前几年边疆爆发冲突,儿子力战而死,死后追认英雄,发抚恤金等,倒也不少,可儿媳年纪轻轻,自然不可能就此孤独终老,也就改嫁了。索性嫁得也不远,孙子虽跟儿媳改嫁,倒也能假期过来看看,住一段时间,至于儿子的阵亡抚恤金,也就顺理成章的给了儿媳,儿媳虽还认他们这对公婆,毕竟改嫁,也不好经常来看望。有时候一年来一次,也就够了。
老太太和盘托出了自己的故事,高兰花也讲讲她的故事,于是乎,一老一小两个女人越谈越投机,高兰花也就认了老太太当干娘,认了老先生当干爹,平白无故多出来一个女儿,这对老夫妻也是满心的欢喜着呢。
等给男人上完药后,看着男人那副样子,要么全身一块块紫色药水,要么贴着创可贴,要么包着纱布,那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高兰花“噗嗤”笑出来,又赶紧止住,满怀心疼的问起男人这次去她家里要身份证的经历来。
男人一五一十的慢慢讲述着所有细节,怎样想办法弄泻药,怎样想办法让那对懒汉父子相信,又怎么趁他们去厕所了,去找身份证,怎样找不到,第二天偷听,得知他们故意藏起来;于是,男人才不得不硬来……
讲完所有经历,男人看着哭哭啼啼的高兰花,劝着说“好了,别哭了啊,我这不是回来了嘛,而且,还把身份证给你找回来了,这样,以后你就可以想去哪里去哪里,也能找个正经工作了啊,还有。离开那俩活宝,以后,谁也不会逼着你嫁人了啊”。
高兰花突然后退,高昂着头,尽自己最大努力、用最郑重的语气说:“大哥,我决定了,我要嫁给你”。男人看着高兰花,突然听她这么一句,男人哈哈笑起来,这笑声直把高兰花羞得满面通红,太欺负人了,自己好不容易决定主动对他吐露心意,他竟然还笑我,高兰花心里这么想着。
高兰花继续坚定的要求要嫁,男人继续坚定的拒绝,高兰花问理由,男人说:“我比你大好多”,“年龄不是问题”高兰花依然坚定,“我离过婚”,“那我也不在意”,“我家里还有个几岁的女儿”,“没事,我不在意”,“后妈不好当啊”,“没事,我对她和亲生一样”。
男人见几次三番的拒绝高兰花,高兰花依旧很坚定,他也心里慢慢的松动起来:“你就真的那么想嫁给我?”,“是的,这辈子,我非你不嫁,如果你不娶我,我就算孤单一辈子,也要天天跟着你”,男人看着女人依然坚定无比的态度,最终沉思了好久,才淡淡的说:“我想要的不是感恩,是爱情”,高兰花如同一个神圣的圣女在用最虔诚的信仰朗诵着最神圣的经文:“我,高兰花,非常确定,我对你不是感恩,是爱你,所以,我就要嫁给你……”。
男人这次沉默了,心说:“乖乖哩,活了这么多年,还第一次被女孩这么表白过,还是这么青春的女孩”,男人有点扛不住了啊。男人最后问了一句:“为什么爱我呢?”,高兰花继续坚定无比的说道:“因为你是一个好人”。
二十多年后的一天,某个街头,男孩对女孩深情款款,自打两人认识,这么多年来,男孩一直对女孩很好,好到一起下馆子吃饭、都要等女孩先吃够了好吃的、自己才吃剩下的,好到为了攒钱买房买车存彩礼娶女孩,自己甘愿只吃一两块钱一堆的处理烂水果,也要给女孩买最好的,好到女孩生气时候、疯狂用巴掌扇男孩脸,男孩都觉得心疼她的手疼,不让她扇,自己扇自己、扇得更多更狠,只为了让她消气。然而,女孩面对着男孩这么多年来的一切努力和付出、对她的一切好到无极限,依然坚定决绝的说出哪句话:“你是个好人,所以,我们分了吧”。
这个世界啊,当真奇妙无比,曾经用因为他是好人,可以不顾一切愿意嫁的,几十年后,同样的话,同样的对自己好的人,却能不顾一切的决定分离。世道啊世道,当真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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