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笨

我们经常一股脑用汉字。比如我们骂人：你这个人真是又蠢又笨。这还算好，起码把蠢、笨分开在用。但蠢和笨有什么分别，我们却不一定深思。

蠢字在字典里基本解释是：1.愚笨，笨拙：2. 虫子蠕动。这种互释很不好办。蠢就是愚笨，那什么是愚？什么又是笨呢？好在第二个解释是接近本意的：虫子蠕动。

蠢上面是春，下面是虫。更像对惊蛰的描摹。惊蛰节气一到，春雷乍响。蛰伏一冬的各种小虫爬出土来。春天来了，春雷响了，管它东西南北，先爬将出来，四散开去再说。所以说蠢是蠕动都还不尽准确。六足并用，得时令就不管不顾，方向不明也全不在乎。只管一个爬将出来，冲将出去。这个更像蠢了。所以有蠢蠢欲动一词。

所以我觉得对蠢的准确解释应该是：盲动。拿个鸡毛当令箭，道听途说，人云亦云，对事物不思考，随大流。别人说东就东，别人说西就西。跟上去敲敲键盘，围观咒骂。没有风险也可以踹上一脚。可为什么要这么干，这么干对不对，道德不道德，合法不合法全不是他要思考的。这大概可以说是蠢。如果再配上坏，又蠢又坏则是人中脓缝。

相比起来，“笨”就简直是中性词了。基本解释是：1.记忆力和理解力差。2.不灵巧。3.粗大沉重；费力气的。

笨为什么是竹字头呢？梅兰竹菊四君子。苏轼更有“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的佳句。竹向来是坚韧不拔，虚怀若谷，高风亮节，清秀俊逸的象征。怎么和笨扯上了关系呢？

原来竹子的内层有层白蒙，通称竹黄，《说文解字》就说：“笨，竹裏也。”《说文通训定声》解释得更加清楚：“笨，谓中之白质也。其白如纸可手揭者，谓之竹孚俞。” 《广雅·释草》说：“竺，竹叶，其裏曰笨。” “笨”就是竹子里面那层薄如蝉翼的薄膜，据说，最初的笛膜就是用竹子的“笨”做的。

这就好理解了。笨的本意应该就是被白膜蒙住的状态，不通，不开窍。一旦“启蒙”则一飞冲天也未可知。民间传说曾国藩小时候背书半天背不住。梁上君子忍无可忍跳出来背了一遍，拂袖而去。这时的曾大人应该就是笨。可一旦蒙眼的薄膜去掉了，便可大手一挥，指点江山。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这叶子挡住眼睛看不见泰山时，你若能定下来，想办法去掉障目的叶，那最多算小时候笨，但长大还可能大成。如果你都一把年纪了。顶着叶子并不思考去除障碍。还蒙着眼大喊：我要登泰山而小天下！那就是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