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你可还记得那些陈年往事,点点滴滴,离落在只有我们熟悉的街道,而今回忆起来却清晰而动容?
那个初秋,天气微凉,我们从五湖四海踌躇满志而来。我们穿着几番浆洗的白色球鞋,仅有的几件衣裳填不满小小的行李箱,慢吞吞的绿皮火车,旌旗招展的火车站;崭新的蓝白格子床单和白色的搪瓷脸盆、蓝色的被罩上打印着宿舍的番号,四张吱吱呀呀的上下铺和破旧的桌椅挤满了窄仄的空间;熟悉的水房老旧的水龙头,长长的宿舍走廊水磨石被不断刷洗打磨的光滑表面;这是繁荣街的起点,一座陈旧而硕大的建筑,如今已然消失不见,这是护军街的邻家,里面的伙计是泥泞的体育场和苍蝇馆子的常客。
望望窗外正是季节。可否,让我再穿起厚重的冬衣,在繁荣街与护军街之间漫无目的的无所事事。我想和门口的鞋匠再唠上几句,也愿把这个月的补助搭上,去小吃街沽上几瓶三星。我的脚印留在清雪覆盖的路面,我知道不久就会被另一场雪湮灭。我脏兮兮的球鞋球袜着急着要到雪地上去撒野,而迷蒙的天气下清亮声浪的牌局,生生不息。
往事历历,春假悠长。草长莺飞的日子,这里迸发着六千男儿的激昂情怀。软软的春泥铺在繁荣街和护军街上,二十岁的笑语欢声荡漾在春日朗朗的天空。你从春雪中走来,你从春雨中走来,你从春风中走来,你从春蹊中走来。兄弟,你带着明媚而自然的微笑,你身着得意疾驰的春衫,梦想武装着你,你是个怀春的少年,你满是憧憬与冲动,你正茂风华。我们摇头晃脑 ,以为自己君临天下。
往事激荡,夏日豪放。暴雨磅沱的时候,护军街上水流如注。远远望见西大桥的车站,奔向它的时候我们没有雨衣,也不见谁的宿舍总是有一把知晓呵护的伞,我们痛快的淋着雨,从不会因此而慌张失态。我们在泥泞中打着滚儿,我们在洗礼中恣意奔跑。之后,我们享受着暴雨初晴,在夕阳与暮霭之中,听着繁荣街上残存的汩汩的流水归去在潞潞的井篦,破旧的拖鞋喜欢在坑坑洼洼的积水中打着转儿,沿着繁荣街,不久就闻到食堂的烟火气和大桥下的盒饭香。豪雨是否打湿那美丽女生的裙角?我们摇头晃脑,以为自己潘安又来。
往事悠悠,人生一秋。校园的黄叶铺满了繁荣街和护军街,从萧索到肃杀,秋风瑟瑟之时,可曾想到二十多年之后的感怀?那几个秋天,当时觉得是那样的普通,直到奔波在茫茫人海,方才感觉殊为不同。图书馆是否还存有九零年代的杂志,我曾剪下足球俱乐部中缝明星的海报或在读者美文中偷偷写下幼稚笔记——主楼后花园的亭亭灌木已然五色花海,在后门拿着一块五毛钱电影票等待入场的你,却从来不曾仔细观察这多年以后梦中常常身临其境的珍存。大片上映之前,廉价的单放机里听一首安抚自己内心的情歌。我们摇头晃脑,以为自己俨然情圣。
往事随风,大雪滨城。繁荣街路灯下的雪花疯狂的飞舞着,我们不再记得当时的许多往事。护军街上小店的回头客,文道桥对面嘈杂的录像厅。有的你在这座城市这所学校第一次体验了雪,有的你在离开故乡之后也就成了雪的看客和过客。你们在南方的艳阳天里相聚,下酒的却是当年的北方往事。你们喝着快捷运输过去的老酒,你们登临商业化搭建的锅台。你们想找回当年的味道,却早已食不甘味。想想那寒冷的时节里,四年的光阴结束,我们摇头晃脑,以为自己看破人生。
朋友,你一定记得,繁荣街和护军街之间的往事。当时,我们真实的在一起,却没有认真的品味,而今我们悲怆满怀的回响,却再也无法完美的团聚。人生有涯,思念无涯。那些属于我们的繁荣街护军街往事,也许琐碎无章、愚顽微渺,却永远散发着无与伦比的美丽,和青春年少的欢颜一样,是我们曾经缤纷绽放的最好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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