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接昨日说。
话说王九本跟着体面亲戚外出务工,虽有诸多不尽如人意地方,但也过得没羞没躁。可有天还是出了大事,搭接在外墙的架子上工人在平台上做外墙装修装饰,架子竟然散架了,十几个工人从几十米高的平台上随着架子倒地被压在里面,找出来时候八个已经没了气息,有个肚子上被钢管穿透被送医院了,还有个受了轻伤,不巧的是当时架子底下有个建筑专业的实习生被活活挤在了下面,找出来已经不成人形了,这个实习生说是市里某领导的公子。本来是一个微乎其微的事故,这下变成了轰动一时的大事故。领导指示要全力查清事故原因,第二天工作组浩浩荡荡进驻事故公司。这下停工停产,王九和那个亲戚倒是没活了,那天王九亲眼目睹事故整个过程,他亲眼看着从一顿散乱的脚手架里抬出来的刚还是活蹦乱跳有说有笑的人,现在都成了肉饼。
公司的老板是脱不了干系的,安全生产事故的第一责任人,现场负责安全生产的老板的大舅子也跑不了。那个大舅子据说以前是个厨师,长了一身横肉,妹子跟了老板之后飞黄腾达,城里买了房,跟着老板干工程。老板也是个大老粗,不过抵不过枕边风,就安排大舅子到工地负责安全方面,其实就是个闲差,整天大呼小叫的吆喝吆喝。大舅子整天到处炫耀说,我妹夫比我大两轮了,见了一样得喊我哥,别看他平时人五人六,到了饭桌上一样得敬我酒。这时,人群里有人问,安总,那老板得跟你爸年龄一样大了吧。大舅子回答道,那可不,比我爸都大,不得一样喊我哥嘛。人群里一阵笑声,大舅子挠挠油光的脑袋似乎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想不起来,于是大声呵斥到赶紧干活去,不干活白给你们发钱了,人群一哄而散。话说大舅子知道这事儿脱不了干系,工作组一直在调查,天天找他谈话,签字,他是除了自己名,其他认识不几个字。他就琢磨这事儿得整个替罪羊,于是他想到了王九,他知道他需要钱。
过程不必细说,反正是王九顺利的进了监狱,判了1年7个月。亲戚收了大舅子安总的钱,回去不免说了一番老板的好。家里这边一听王九被判了刑,王老黑万念俱灰,似乎老了更多,姐姐听到消息哭了好几天,然后带着孩子去探监,自然免不了一番抱头痛哭之类的。大舅子那边也还算道义,补偿了他10万元,10万元在当时的农村,那可是天文数字,就像那个亲戚说的,10万啊,让谁谁不去,不去那是傻子。王九天生体格大,十六岁岁看起来跟二十五六成年人没区别,当时为了能出来干活,办的假身份证。至于怎么瞒天过海那都是老板背后各种金钱交易的活。
话说王九进了监狱,打开了新的世界,由于是过失犯,很所有轻犯关在一起,他们每天都会有思想政治课,就类似于好好改造早日出狱之类的,王九因为干活细致认真被监狱长刘志国看中,就指派他给自己处理一些个人事情,比如打扫一下房间和办公室等。刘志国对于他如何进来怎么替人顶雷自然了然于胸,所以对他一开始也没有啥防备,再者王九这个年轻人平时总是默不作声,交代的事儿总能细致的完成,也从来不邀功,干完就默不作声的走。后来刘志国就尝试让他干一些稍微有难度的,比如处理一些简单的公务,写一些常用的材料,他发现王九总能顺利的完成,这和一个初中学历的农村出身的农民工的形象根本不搭,他对王九发生了极大的兴趣。
刘志国曾经少年得志,警校毕业两年就成了刑警队的业务骨干,二十八岁就调了副处,三十一岁任监狱长成了局里最年轻的正处级干部,可到了这个监狱长位置一干就是十几年,十几年也不见提拔的动静,一开始志国还自我安慰,总有一天领导会考虑我提拔我,可年复一年,志国的锐气全无。以前的志国无论亲戚朋友领导同事的面子通通不卖,谁找他办事都要吃闭门羹,是名副其实的刘青天,可到了后来,想想自己升迁无望,再看看别的领导都住了大房子,孩子都出国留学了,都开上宝马奔驰了,然后看看自己的破普桑,回去还要忍受老婆的抱怨,孩子为上个补习班耿耿于怀,自己也开始反思,究竟自己图个啥。然后就有个企业家找上门说自己孩子在里面,请求照顾一下,当然送的礼盒里放了几款百元大钞,志国手哆嗦一下,想了想把礼盒扔柜子里,说行,我知道了。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凡有所求,必有回应。办不了的,突破政策法律的办不了,但是法律范围内有活动空间的,都给人家活动。老婆终于喜笑颜开了,孩子每天回去也老爸老爸屁颠的,志国暗自叹息,这钱,真他妈好使。
困,明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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