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年少是在一座平凡安逸的小村庄度过的,那里傍水依山,清浅的江水连接大江南北,偶有几只渔船逗留江上,岸边的农作物郁郁葱葱生的极好!群山衬着青砖石或红砖石建成的房子。
我家是用泥土砖块砌成,砖块裸露在外面,房顶尖尖的向外翘起,铺着黑灰色的瓦片,静静地站成一排。下雨时,雨水从瓦片间隙急急往下,滴落在泥土地上形成圆形的小水洼,等雨水渐多时便会发出清脆的“滴答滴答”的声音。每每下雨,我总喜欢躲在屋檐下伸出小小短短的食指数雨点数量“一滴两滴三滴……”
不大的村庄只有两个小卖部,每家每户所需要的生活用品基本从这里购买。那时我时常被父亲分配去买酱油或者烟,父亲心情好时我还能将剩下的零钱“占为己有”。这够我买许多西瓜味的泡泡糖了。
小时家里还没有装彩电时,洗完澡母亲总早早地带着手电筒,牵着我们兄妹三人到小卖部看电视,去晚了就没有凳子了,只能站着。我时常是在母亲看得津津有味时就困了,可母亲怀里抱着的只有弟弟,小小的我困得坐不住凳子,几欲要从凳子跌落到地上,几乎又是在快要跌落的一瞬间清醒,如此反反复复挨到母亲一声令下起身回家,才得以解放。
清晨白雾笼罩下的武思江是最美的,江面腾起白纱一样的雾气,天上浅浅的太阳好像月亮。月朦胧,水朦胧,捕鱼的渔夫撑着渔船若隐若现。一旁房屋里的人们尚未苏醒,江中隐隐约约勾勒出房屋和丘陵的影子,呼吸着略带腥味的气息,好像被定格在一副如诗般的画卷里。
夏天放学归来,天色尚早,简单的吃一点中午的剩饭剩菜,和邻居的小孩三两成群带上泡沫浮块相约去游泳,救生圈是经济条件好一点的家庭才有的。迫不及待的跳进水里,一会儿屏息潜游,一会儿仰身仰泳,只露出面孔和滑动的双臂,一会儿拍水嬉戏……这算得上是童年最快乐的时光里。
生在这里的小孩几乎个个熟水性,便是这时候学来的。
村庄不管春夏秋冬,周身都充斥着一股粘稠感,亚热带气候下的人们烦躁,不安又有些疲倦。我讨厌时时刻刻如影随形的粘稠感,我迫切的想要逃离这里去感受冷的感觉。那是少女对叛逆独有的定义,逃离炎热就是逃离平庸的生活困境。
很多年我都是怀抱这样的信念成长的,眼里只能看见围墙外的地方,对足下的土地不屑一顾。那时,我渴望的是比远方更远的地方。
后来当真如我所愿,终于离开了,对她的印象渐渐模糊。只是我终究还是无法摆脱潮湿,闷热的天气,生活依旧穷困潦倒。湿热的粘稠感匿形藏影于闹市之中,一如既往地的压迫着我的神经。
再之后,故乡于我再无春秋只剩冬夏。只是那个偏安一隅的南方小城,本无特别之处,因着它是故乡,所以总让人留恋牵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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