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冬天,总是来得迟去得快。小雪节气已过,仍旧没有太多冬天的气息,仍旧如初秋般清凉。一直以来我都不喜欢秋冬季节的黄昏,因为它的萧瑟总带给人一股莫名的惆怅。但,年少时的秋冬黄昏却因为一个熟悉的时刻而让我倍感温暖。
我跟两个姐姐,大姐相差4岁,二姐相差2岁,那时农村的教育处于转型阶段加之人比较少,村里的小学只能读到二年级,三年级开始就要到另一个学校读。等到我三年级时,只能跟二姐一起上学,大姐又读初中了。因此,我总是不能同时和两个姐姐一起上学一起下课。因为爷爷的关系,二姐提前上学了。我读六年级,二姐在镇上读初三,大姐在县城读高一,她们两个都是住宿,周末才回家。
初冬的粤北,已经有了丝丝凉意,冬令时的到来,天黑得很快。每个星期的星期五,我第一个放学回到家,接着二姐回家,然后我们两个做好家务,等着妈妈干完一天的农活回家,这个时候往往天已经快黑了。妈妈回到家,总是叫我和二姐一起去离家门口不远的老井旁边等大姐,等着放学坐公交车到村口然后走3公里回家的大姐。虽然老井离家不远,接姐姐的意义并不大,但我们仍旧坚持去等。妈知道大姐怕黑,但是又担心二姐和我走太远不安全,所以就叫我们俩个站在老井旁边等,以便大姐从大路一转角就能看见我们两个,让大姐知道家人在等着她,让她不用害怕。每次我和二姐两个人都在井口旁站着往大姐出现的地方看着,视线从不离开,生怕大姐走错路似的,也觉得我们看着大姐大姐也能看着我们。其实,那时天已经快黑了,大姐又近视,不一定能看到我们俩个,但是我们仍旧看着。或许,亲人之间,并不是要看到才知道他们在那里。就如我跟二姐知道,这个时间大姐一定会在某个时刻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那样;大姐心里也知道,这个时刻,在老井旁边,一定有妹妹和弟弟在等着她回家,这样就足够了。
“那个是不是大姐?不像!那个好像是!不是!那个是了,往我们这边走来了,是大姐!”盼望着盼望着,大姐熟悉的身影出现了,我和二姐都很开心,待在原地,视线一刻也不离开大姐,生怕她走丢……由远及近,终于走到我们身边,我们簇拥着大姐回到家。妈妈也开心。记得大姐上高中那时背着一个粉红色的书包,每次周末回家,书包总是装满东西,鼓鼓的。里面有冬天在学校不方便洗带回家换洗的厚外套,有书本,还有压在最下面,带给妈妈和二姐还有我的面包……每次大姐回到到家,都是先打开书包,把书本衣服依次拿出,最后是放在最下面的面包。面包是大姐早上吃早餐时在饭堂打的,因为书包装的东西太多,面包已经冷了,拿出来的时候已经被压扁了。大姐拿出来分给妈妈、二姐和我吃,她自己总是说在饭堂吃过了,我们吃就好。然后边看着我们吃边说学校的事。大部分时间,大姐买的面包都是豆沙馅的,尽管又冷又扁。那时候家里经济条件一般,面包至少在我们家算得上是个稀罕物。转眼十几年过去,我们都已长大,面包不再是稀罕物,想吃就买。但时至今日,我依然认为那是我吃过的最香、最甜的面包—大姐平时吃饭只吃一份青菜,省下来给我们买的那已经变冷、压扁的豆沙馅面包……
前两年准备成家买房时,和大姐买在了同一个小区同一栋楼的上下层。我上班的地方比较远,每次回到家天都黑了,进了小区,走过拐角,都会习惯性的往大姐家的方向看看,看到里面亮着灯,工作的疲惫和压力总会得到些许的释放。想到里面住着大姐,心里总会觉得暖暖的。就如年少时,大姐、二姐和我在老井旁边、村口拐角相望彼此时那抹之不去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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