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缪说,“对未来的真正慷慨,是把一切都献给现在。”
多么简单玄奥而美妙迷人的一句话啊。
但是,优雅的句子,含义并不直观。
它蕴含了反常的知识,或者信念。
把“一切”都奉献了,必然慷慨无疑,容易理解。
难点在于,既然要对未来慷慨,为什么不把所有都奉献给将来,反而给予现在。
倘若加缪所说为真命题,那么“现在”与“未来”必定是等价同一的,这显然有悖于常识。
时间的门槛,早已被哲学家们踩烂了。
然而,无论有多少鸿儒造访,它从不以真容示人。面前隔着一层纱,像洛阳绿竹巷内,听令狐冲畅诉衷肠的任盈盈,神秘而性感。
加缪所做的,正是为我们揭开那层面纱,他否认了我们常识里区别“现在”与“未来”的习惯。
请注意“习惯”二字。
我们几乎很少认真感受时间,唯有从起床至平躺,如梦方醒,却又幽默地到了,应该进入梦乡的时分。
我们无从直接观察时间,我们对时间的观察依赖物理上太阳在一天中方位的变化,或依赖表盘上三根指针位置的旋转。
我们没有办法停留在某一刻,就像连续函数中以某一点对应的函数值并无意义。因为一个始终变化的量,不会在某一点上停留。我们只能对某个区间求积分,才能获得意义(面积)。
时间,就是此等变量。
理解了时间连续变量的特质,对我们理解“现在”和“未来”的概念有什么帮助呢?
似乎结论是,他们在概念上都取不到,都“无意义”。
只有当我们把这两个概念在时间轴上联系起来,才能锁定一个“时间的区间”,进而对函数在时间轴上求取积分,从而获得高于时间的成果和建构。
那就是我们努力的果实,区别“现在”和“未来”仅仅方便了我们描述获取果实的过程,仅此而已,他们本身并不存在于世界。
只是我们通常不自觉沉迷于概念的游戏,我们时常厚此薄彼,轻视现在,而在想象的画布上,把未来填充的五光十色,别开生面。
其结果是,我们期许中的未来,和我们庸碌的当下没有差别,成为了“等价同一”。
仔细想来,着实讽刺。
如佛祖所言,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
我们如果能得到,必定是我们任时间流走,而又全情投入在,
与它翩翩共舞的每个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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